夏瑾她親口答應我的,她說,即使不能配與小樹也定不會委屈了子楚,還送了那塊瑾字的玉佩為憑。”
趙紅渾身一散,語氣裏聽不出是如釋重負或是悵然若失,“果然如此……你當日為何對我和家母說子楚已許了小樹?如今弄得……”
“可貼身玉佩從來隻做私媒用,我不相信她夏瑾不明白,雖說那話是留了餘地,可任誰說不是她夏瑾許了親,不行的話,我去她夏侯家講講道理……”
“夠了,你還嫌這臉丟的不夠大嗎,母親為此已經顏麵盡失,夏侯家已派人前來說明了此事,與你說的一般無二,可見夏侯家並未說謊。”
“那子楚他……”錢氏臉色煞白,一時間竟如凜冽秋風中搖搖欲墜的落葉,隻再一陣寒風便可使其凋落。
“我不說難道你心裏便沒數嗎?那夏侯家……豈是一般男子輕易進得的?”當時她與母親也曾懷疑錢氏所說,可那玉佩到底是她夏侯家的,誰想到……
“這麼說,這親事……不成了是嗎?”錢氏頹然癱跪在了趙紅的身前,如斷了線的木偶一般,失聲哭泣了起來,“我可憐的子楚啊……”
“夏侯家的女子哪一個是可以勉強或是將就的,別說本來這親事便未曾定準,即使定準了……若是夏侯千樹不肯,一樣還是不成的。且不說我們子楚如何,當年那南宮儒是何樣的身家和芳華,結果還不是一樣……”
南宮儒被悔婚可謂盡人皆知,他憤而娶妻生子後又鬱鬱而終也是無人不曉。他家的子楚,才貌自是及不上人家分毫,更何況容貌有損,肢體不健。
趙紅看著失魂落魄哭得一塌糊塗的錢氏,忽然發現這個一直行止有端又略帶些許傲氣的挺拔男子已不知在何時顯出絲絲老態,那蒼白無華的臉上找不出一絲年輕幸福的痕跡,不由心中一澀。
“我已經想過了,不用她夏侯家費心,趙家再不濟也是京城大戶,子楚又是嫡出,我會親自留意子楚的親事的,你……也不必太過憂慮。”趙紅來時,心中對錢氏本是帶著幾分埋怨的,而此刻見了他這般樣子竟不覺放柔了語調,並伸手把癱於地上的錢氏拉扶了起來。
大概趙紅也並未意識到自己的言行與平日有異,可慣了被她漠視的錢氏卻受寵若驚的僵直了身體。
“妻主……”錢氏的眼睛紅腫,眸中波光漣漣。
“我想還是找個家世差一些的做個正夫,隻要品性端良的便可。到時候我自會幫扶拉拔著她一些,至少讓她們生活無虞。子楚是個好孩子,相處久了妻主自會知道他的好,或許就情投意合了也不一定。其實說到底,做個正夫,有自己的子嗣,即便沒有大富大貴,也要好過在夏侯府忍氣吞聲,看人臉色。”
“妻主……”錢氏通紅的雙眼越發潮濕的不行,他心底是被趙紅的話給暖了過來,眼睛卻止不住的流淚,“可子楚這孩子似乎……”
這些年來,即使不曾刻意留心,可子楚的變化卻是有目共睹的。他幾乎是在瘋狂的學習著為人夫婿要懂的一切,尤其是……作為大戶人家的夫婿。
她不忍點醒他,若是嫁入那大戶人家,他學的又怎會有使用的一日,他最好也不過是被納為小侍,那當家主夫該懂的事又怎會輪到他拿主意,更何況他左足不便,又是為侍,是絕不會被帶出院子參加什麼宮廷聚會的。
“你便讓他徹底斷了這份念想吧,從此以後再不可去想。”趙紅心裏很鬱悶,她的兒子,有一個算一個,都心心念念的想著那個夏侯千樹。
子楚的事情並不難,畢竟這孩子體貼懂事,應該不會忤逆了父母之命,可那自小被寵慣上天的子廉卻著實煩透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