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丫頭對為夫以前不等你回來便睡著是很有怨念的啊。”他哪裏是睡了,不過是順她的意,裝著睡熟罷了,不然睜著眼睛在床上,並排躺在那裏卻什麼都不能做,豈非尷尬。
“你都不生氣的嗎?”她對他實在不算好,她也知道但凡是個男子也必然會覺得委屈鬱卒的。
“生氣有用嗎?”盈盈目光凝視千樹,輕輕的問。
“你是想告訴我,傷心無用嗎?”她看得懂他柔柔目光中的淡淡關懷,也明白他正在安慰開解她。她覺得他對她的事完全的了如指掌,也或許那隻是她的錯覺。“如你所言,但凡徒勞之事便不值得去做,可是,天下間能真正做到的又有幾個?”
“我沒阻止你傷心,不過倒希望可以總像這樣陪著你,在你不開心的時候。”握著的手從那時起便再沒有放開,輕輕的捏在掌心,發現那並非想象中的柔弱無骨,而是纖細卻剛硬的練武人的手。“喜怒哀樂都是必須要經曆的,若是沒有感受過,豈不是如同吃了未放調味的菜肴,淡而無味?”
千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望回那人大海一般浩瀚幽深的眸子,他是個千麵郎,這樣的,那樣的,一麵麵,像個琢磨不透的迷,也像一本耐人尋味的書,讓人忍不住想去接近,想去探究。
“其實你無需用言語激他,也無需不安……他本來也不可能會嫁過來的。”白天的事,她聽得清楚明白,“你不用處處防著他。”
李默寒眉目微挑,如何聽不懂她的微不可查的警告之意。
拿起酒杯,猛的仰頭,獨自幹了一杯,笑得有幾分荒涼,“既然是你心頭上的,自然無人敢惹,不過是防著都不行?”
千樹還未張口,那人便又接了句,“知道了。”
千樹的手忽然失了溫暖的包容,垂落下來,竟有幾分失落,心頭忽然就平添了幾分煩亂,比時前那淡淡的憂傷更讓人著惱。
想要舉杯再飲,卻發現杯子空了,想要提壇倒酒,卻發現酒壇也空了……
於是那股煩悶之氣更加猖獗起來,幾乎令她坐立不安。
“小飲怡情,大飲傷身,再喝下去,明日會頭痛。”聲音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包容和溫柔,奇異的讓她的煩躁瞬間平息下去。
撅起嘴表示著自己的不滿,仿佛沒喝夠,一副還要喝的模樣,帶著幾分醉態,紅紅的臉頰頭著可愛憨態。
“你惹了酒氣,我讓亞父給你熬了醒酒湯,一會兒喝了……”轉頭又吩咐低下人去打些溫水來。
千樹多少有幾分醉意,身形有些搖晃,不過也沒的大礙。
倒是李默寒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今兒,可要在這邊歇?”
夏侯千樹沒有看到李默寒眼中隱隱的期待,滿腦子想得都是今日清晨時南宮韌見他從靜怡軒過來時的僵硬表情。
眼神迷蒙的使勁搖著頭,嘴裏喃喃,“若是明兒個他再見我從落霞苑回去,心裏得多難受。”
多難受?
再難受又怎會有聽了她喃喃自語的人心中更難受。
李默寒本來扶著她的手驀地僵硬在那裏,閉了眼睛,狠狠的吸了口氣,又緩緩的呼出,才抑製住自己想要掐住她的衝動。
端著醒酒湯的亞父,哐啷一聲把碗墩在石桌上,眼中全是憤懣之色。
李默寒顫唞著手,拿起湯碗,遞到她唇邊,輕道:“喝了吧,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自己可以,我沒喝醉。”脫離了李默寒的攙扶,千樹身形不穩的晃了晃,然後臂上又再次被有力的大掌攙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