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一根煙的工夫,就看見趙世傑的悍馬囂張地急刹在了公司樓下,我按掉他的來電,飛跑了下去。
我鑽進副駕駛,從他的極品芙蓉王煙盒裏掏出一根,美美地點上,才問他:“有段時間沒看著你了,上哪浪了?”
“我他媽剛噴的香水,你給我把車窗打開。。。唉,讓老爺子逼著去黨校學習了,這把我給憋得。”
趙世傑是典型的混吃等死富二代,大學中和我在一個宿舍睡了四年,竟然睡出了感情。半年前我來到這個城市,他大喜,之後跟我走得挺近,稱得上與民同樂。
黨校,多神聖的字眼。。。我感歎了句人比人氣死人,問趙世傑:“然後呢?你爹準備讓你接班了?”
“別鬧了,我接班?他有多少錢我都敢給他敗光你信不信。就是去混個臉熟,去那鍍金的都他媽跟我一個德行,我那舍友第一天就叫了個小妹,你說你服不服!”
“服啊,必須服!我早看出來了,我和你們這些人啊,從娘胎裏就不是一個起跑線的。”我舒服地靠著椅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趙世傑扯著。在悍馬的高速行駛中,夏天的風呼呼灌進車裏,車窗外的風景飛速倒退,風景裏有香車美女,也有乞丐民工,這些元素共同組成了一個叫城市的東西。這裏是廈門,共和國首批經濟特區之一、閩南地區中心城市、國際性旅遊港口城市。她風姿綽約、紙醉金迷,並時時刻刻無情地嘲諷著我的貧窮。
我沒有問趙世傑要帶我去哪,有什麼重要呢?反正哪裏都比我那個破敗的出租屋有人樣。
在必勝客裏隨便吃了披薩,趙世傑沒有再開車,他伸手攔了輛的士,“師傅,金碧輝煌。”我一拍腦袋想,這孫子果然憋壞了。
金碧輝煌是很有名的一家RTV,不知道什麼時候起,RTV的概念湧入了中國,各大夜總會都不好好說話了,紛紛改成了這個半土不洋的名字。這三個字母的本意已經沒人在乎了,反正在人民群眾的觀念中,這裏有“節目”就對了。
趙世傑看來是這裏的常客,我們一進門,服務生就叫著傑哥,一路把我們引進了一個包廂。趙世傑掏出兩張大鈔給了服務生,“還是上次那個套餐,再把晴晴叫來。”服務生拿著小費千恩萬謝地出去了,我悄悄問他:“晴晴是誰?你老相好啊?”“什麼他媽老相好,雞頭!”我嚇得不敢再問。
不一會兒門又開了,進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這女人不是特別美,但勝在氣質,她穿著套裙,鼻梁上的一副黑框眼鏡更顯知性。女人走到我們中間坐下,對趙世傑說道:“阿傑,你好久沒來了。”
這挺顛覆我三觀的,我印象中的雞頭都跟電視上的老鴇似的,一進來就得往我們身上撲啊,還得一口一個大爺叫著,並且還有一個必要條件,就是臉上得有一個黑痣。誰知道這晴晴竟然溫文爾雅的,你看人家叫的是“阿傑”,不是“傑少”也不是“傑哥”,就像一對好久不見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