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許顫唞。

“怎麼了?”她幾步上前,皇後驚恐的睜大眼睛,突然提高聲音,“別過來!”

桑枝頓住,一雙眼眸深了又深。她想到蔡婉芸說,皇後身上有傷。這幾個字簡直像在割她的心,桑枝站住,盡量柔聲說,“好,我不過去,你別緊張。”然而眼睛裏卻滿是疼惜。

皇後迎著她的目光,心裏又軟又痛,卻是再也忍不住,攥緊衣領跪下去,伏在浴桶上嗚咽起來。

“素勒……”桑枝怎麼見得了她哭!那嗚咽聲像刀子一樣在剜她的心。她上前把素勒抱入懷中。

皇後終於撲在她懷裏,泣不成聲卻斷斷續續呢喃著,“桑枝……桑枝……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桑枝……我們走吧……”

身為一國之母,豈是能走得了的?桑枝心知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哽咽不已地順著她的話說,“好……好,我們走。我們離開這裏。”

聽到這話,皇後更是悲痛不已。她當然明白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皇宮的。難以紓解的情緒便更崩潰,她用力抱緊桑枝,沒注意身上披著的外衫掉了下來。

然而,桑枝卻看到了。那身上青青紫紫,滿是傷痕疊傷痕。一時間,桑枝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帶了痛,再也忍不住,眼淚刷刷地像洪水衝下來。她顫唞著雙手撿起外衫,給皇後披上。

覺察到身上的異動,皇後心中一驚,連忙推開她就去揪自己的衣服。可這一推,也讓桑枝看到了她身前的傷痕。

身前甚至比身後還嚴重。

素勒看見桑枝的目光,又是一驚,連忙扯緊衣服遮住身體。她受驚不已,小心翼翼地看著桑枝,滿心惴惴不安,“桑枝……”

桑枝是真真崩潰了。她蜷縮起來,痛苦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然而指縫裏卻不斷有淚水湧出來,好像在耗盡自己的生命一樣,她不住的發抖。

皇後見她這個樣子,心驚肉跳地嚇住,連忙上前,“桑枝?”

卻沒想到桑枝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桑枝!”皇後渾身的血液好像都凝住了,心跳一下停住。她連忙抱起桑枝,大聲道,“禦醫!禦醫!”

蔡婉芸早就揮退了外麵守著的宮女,隻讓自己守著。這會兒聽見皇後驚慌的聲音,趕緊進去,卻看見皇後衣衫不整甚至身前還露出大半春光,卻緊緊抱著昏倒的桑枝。蔡婉芸趕緊上前要給皇後穿衣服,皇後卻吼道,“別管我,快去叫禦醫!”

蔡婉芸猶豫了下,她不知道桑枝的情況適不適合叫禦醫,畢竟她可沒忘記剛才見到的桑枝模樣。

“愣著幹什麼,快去!”皇後又吼了一聲。

蔡婉芸心裏一抖,這才道,“是。”然而她還是沒動,卻伸手去掐桑枝人中。很快,桑枝幽幽醒轉,皇後喜極而泣。

“皇後娘娘,還要請禦醫嗎?”蔡婉芸這話是對皇後說的,眼神卻似無意地瞥著桑枝。桑枝連忙抓住皇後的手,搖頭示意皇後不用。

“那怎麼行!”皇後不同意,桑枝的目光落在皇後胸口,卻是點了頭。就算她不能見禦醫,皇後是一定要看禦醫的。

蔡婉芸顯然也注意到桑枝的目光,頓時心頭明了,起身道,“老奴這就去請禦醫。”給侍寢過的妃子請禦醫,蔡婉芸當然知道要去請專門的來。

“你怎麼了?你還好嗎?”皇後手忙腳亂,嚇得臉色慘白。

桑枝不發一言,把她抱住。想要用力,又怕她痛。

皇後聽到桑枝說,“素勒……”那幾不可聞的聲音喑啞的幾乎發不出聲音。桑枝滿心憤怒仇恨,恨不能將皇帝千刀萬剮。

“我……我沒事,”皇後強撐出笑臉來,“你別擔心……”

桑枝不答話,給她把外衫披好,又幫她係上腰帶,帶著濃重的鼻音說,“一會兒讓禦醫給你看看。”

皇後一僵,“不……那怎麼行……那……不行!”

“讓禦醫給你看。”桑枝眼淚又落下來,“好不好,求你……”

皇後被她的眼淚砸的心裏一陣痛過一陣,別說看禦醫了,隻恨不能把心掏給她,於是軟聲道,“好,我答應。你別哭……”

桑枝破涕為笑。

兩人從地上站起來時,桑枝腿腳有點抖。皇後一眼瞥見,“你怎麼?”

“沒事,”桑枝握住她的手,“跪的有點久。”又不動聲色地往後縮了縮腳,讓衣服擋住受傷的腳踝。她沐浴完出來的時候,為了避免皇後發現異常,跌打酒也沒抹,這會兒幾乎覺得右腿的一半都快沒感覺了。

皇後皺皺眉,還是有點不放心,正要掀開桑枝褲腳查看時,外麵傳來蔡婉芸的聲音,“啟稟皇後娘娘,禦醫到了。”

皇後站定,看一眼桑枝,無奈歎氣,“宣。”

桑枝便扶著她到床榻躺下,自己站在一旁。皇後看著她走路的樣子,忽然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是禦醫已經進來了。蔡婉芸也趕緊著人把浴桶等一幹物什收拾妥當。

皇後漲紅臉,扭過頭去不看禦醫。病不避醫,宮中自然有專門被宮妃看各種婦科病的大夫。桑枝默默在一旁站著,隻瞧見禦醫給皇後看了看身上的傷痕,又問,“皇後娘娘,您可還有哪裏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