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床邊,一頭倒在床上,把雙眼緊緊地閉上。我實在是困得不行了!正當我開始進入夢鄉的時候,不知誰打開了電視機,而且還把音量調得特別的大。電視裏播出的又是武打片,又是打又是鬧,又是哭又是笑。我在心裏數著數,想強迫自己睡著,可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我說:“黃主任,求求你把電視機給關了吧,真的,我求求你了!”
黃副主任說:“關了電視機,我們這六個人幹什麼呀?難道看你睡覺、聽你打呼嚕嗎?這武打片還真好看,要不你起來看看?”
“不,我不看,我要睡覺!”我大聲地說。
黃副主任說:“想睡覺的就睡覺,想看電視的就看電視,我們還是各取所需吧!”
“那就求求你們,把音量調低些行嗎?”
另一位說:“音量調低了出不了效果,看起來不帶勁!”
後來他們隻留下一個人輪流著看我,其他五人到隔壁房間睡覺去了。我就這樣在床上展轉反側折騰了一夜,七點鍾的時候我好不容易睡著了,八點鍾的時候被他們叫醒了吃早餐。吃了早餐黃副主任帶著這五人走了,蔣副主任帶著五位新麵孔來了。他們不給我一點喘息的時間,一來就讓的交待問題。我說我要解大便,就急急忙忙地進了衛生間。生怕我出意外,他們之中的一個人就在門外候著。我好困好困,真想坐在馬桶上睡一覺。可他們硬是不讓我,還一個勁地拍門,一個勁地催我快點快點!
他們又擺開了架勢,開始了對我的訊問。我咬緊著牙關,緊閉著嘴唇和眼睛,對他們訊問,始終一言不發。過去的共產黨員,麵對敵人的嚴刊拷打,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用竹簽釘手指甲,用烙鐵燒紅了烙胸脯都不招供,何況這是組織上在審查我,又沒對我用刑,還有好吃好喝的,我憑什麼就這樣老老實實地坦白了?我想我得抗拒,能抗拒一天是一天,如果能抗拒得了二十天,也許我還能回家過年哩!這樣一想,就堅定了我抗拒到底的決心。
蔣副主任的這一班就這樣過去了,下午四點多鍾的時候,李衛民又帶了幾個人來接班。李衛民對我說:“組織上已經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放棄了這個好機會,那你隻好咎由自取了。”李衛民從公文包裏拿出兩份材料來,“你收受了李誌得一百萬元,收受了鄭飛龍二百萬元,這就是他們的證明材料!”
這確實是李誌得和鄭飛龍的證明材料,時間和地點都寫得非常清楚。原來李誌得和鄭飛龍的失聯,是被紀委先行帶走了。我心裏不由得惱怒起來,罵他們不夠朋友,不,簡直不是人!李誌得呀李誌得,我是你兒子的幹爸,將來要為他安排一個好的工作的,還說我們兩家是一家人,要做到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你這個狗日的出爾反爾,被紀委一調查就把我招供了出來,你還是人不是人哪?還有那個鄭飛龍狗日的,你好說歹說壓著我收了你二百萬,還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說出了事情打死了也不招,他媽的被紀委一調查就招供了,你這不是成心害我嗎?我讓你們賺了幾千萬,你們為什麼還要這樣害我呢?
鐵證如山,我還能說什麼呢?
但我的心理素質好,精神還沒有崩潰。我還得抗拒,還得做垂死的掙紮!
“常言說得好,不見棺材不掉淚。”李衛民說,“你現在見到棺材了,感覺如何?”
“我見到的不是棺材,而是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我大聲地急不擇話地說,“他們這是誣告,是徹頭徹尾的誣告!是喪心病狂的誣告!是目眜著良心的誣告!”
“楊一帆,他們敢眜著良心誣告你這位堂堂的縣委書記嗎?”李衛民嚴正地說,“你不要演戲了,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
我說:“因為我堅持原則,拒絕了他們一些無理的要求,擋了他們的財路!
因為我不肯如實招待,下午六點鍾的時候,我被送進了看守所。
一進看守所,我就知道我的日子不好過了。因為我早就聽人家說過,看守所不是人呆的地方,人走著進去,第二天就會爬著出來,還要遭受諸如炒排骨、包餃子、喝啤酒等等非人的待遇,人活得沒有一點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