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嵐井抬手就劈鍾離撐著門邊的手臂，鍾離手一鬆一個側身，直接砍他的頸項，鬱嵐井一腳踏進屋子，扭身出拳就朝他的臉招呼過去。我見這兩人又打起來了，頓時覺得氣息一短。打打打，就知道打！本來他們倆從上次鬱嵐井發脾氣離開之後就再沒動過手，氣氛愈見緩和，漸漸東拉西扯的也能說上兩句話。可前幾日鬱黎皖一句話，倆人又杠上了！這幾天兩人之間氣氛越來越緊繃，今天早上在馬車外就差點動起手來，後來是我借口說胸口不舒服，才勉強把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可這僵持了一整天，到晚上還是爆發了。
我心裏憋得慌，起身朝門口走去。兩人一邊打著一邊往我身邊湊，一左一右，一個攬我的腰，一個拽我胳膊，“宣兒”，“淩宣”，我被他們倆折騰的頭都疼了，扭著身子甩開他們倆的手臂：“你們倆接著打。我去蘇落那裏睡。”
“宣兒！”鬱嵐井鳳眸一眯，抬手就要摟我的腰。
“放心，他什麼也不會做。”我白了他一眼，轉頭就要走。
“淩宣。”鍾離拉我的手，“別生氣。”
我歎氣：“我不生氣。”接著又皺眉望他的眼，“你也別生氣。”
說完轉身出了房門，前腳剛踏出門檻，身後一道勁風拂過，門“啪”一聲關上了，屋子裏茶壺掀翻凳子倒地的聲音此起彼伏，新一輪大戰再次拉開帷幕。我抬頭望了望漆黑的房梁蒼灰色的屋頂，深深歎了一口氣，鬱嵐井我擺不平，鍾離我也搞不定，一妻多夫明顯是個技術活，馭夫之道有待從頭探索！
第九章 馭夫之道（下）
我靠在床邊，手裏端著蘇落新沏出來的淡茶，深深歎了口氣。蘇落搬了凳子坐在我對麵，圓圓水眸正仔細端詳著我，一邊輕輕問了句：“淩宣，真的要在這邊睡？”
我睨了他一眼，唇畔漾出一絲苦笑：“蘇落，對不起。”
蘇落眨了眨水漾大眼，紅唇微彎：“淩宣不要這樣說。淩宣願意睡在這邊，就睡在這邊。蘇落陪著你，想說話便說會兒話，待會兒鬱公子若是過來了想接你過去，也是可以的。”
他這一番話說的委曲求全，我聽的心中酸澀。望著他一直微微笑著的麵容，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半晌，才低聲說了句：“蘇落，我知道對你不公平。”
“王爺……”蘇落主動握住我的手，唇畔的笑也帶了一絲苦意，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亮晶晶的：“王爺，蘇落從來不敢奢望。從前您總說放我離開，說當我是身份平等的朋友，說是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可我知道什麼是真正對自己好，隻要能留在您身邊，無論是做側君也好，做奴仆也罷，我都心甘情願。我這輩子，就隻想跟著您走。”
我望著他的眼，平靜溫柔的仿佛春日裏最澄澈的湖泊，泛著圈圈漣漪，握著我的手溫溫熱熱，那份恬淡的暖意仿佛一股細流，涓涓流淌入心底。我微微一笑：“蘇落，我以後，怕是做不成王爺的。”
蘇落唇畔的笑溢出一縷甜：“不做王爺，淩宣也就少了那些麻煩和危險，鬱公子、鍾離大哥和我，都不會反對的。”
我挑眉，這孩子倒是剔透的很！“你知道我們這趟為何要繞遠路遲達西都？”我嘴角微勾，有些考驗他的意味在。
“蘇落不是很明白，但蘇落一直知道，淩宣這個王爺，做的很苦。”我眼眶微濕，與他對視。他眼中也蒙起一層水霧，握著我的手攥的更緊。
我輕輕閉眼，這半年多來與他相識相知的一幕幕如倒帶般浮現在腦海，初次見麵時候的厭煩，後來逐漸了解的欣賞，再到對他執著相伴的無奈和心憐，我深吸一口氣，再次睜眼的時候，我盈盈笑著看向緊咬著下唇一臉彷徨不安的小白兔兒：“到時候怕是要亡命天涯的，沒準還後有追兵，蘇落可要跟緊了。”
蘇落笑著點頭，滴滴清淚就這麼滑下白淨光潔的臉頰，我抽出手，為他擦了擦頰邊的淚：“快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