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了。”
奚棠謙一愣,接著笑著說道:“不委屈不委屈,咱們姐妹兩個也許久未見了,坐馬車正好多聊會兒天。妹妹你這身子還真是要好好調養,怎麼連騎馬都這麼費力了呢……”
鬱嵐井將我小心抱下馬,一邊皺著眉說道:“宣兒最近一直不大好,嘔血之症也偶有反複,我們不方便跟著進宮,一切就請你多照顧些了。”
奚棠謙聞言連連點頭,又若有所思的看向我:“那是自然。”
馬車緩緩行著,奚棠謙坐在我對麵位置,眉心緊蹙,欲言又止。我斜倚在一邊車壁,一手輕輕敲著身下坐椅,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半晌,奚棠謙長歎一口氣,身子向前微探,一臉無奈的看我:“淩宣妹妹,你這是何苦。”
“姐姐,人各有誌。在別人看來或許拚盡一生都要得到的東西,在我心裏,一文不值,反是拖累。”我勾起一邊嘴角看她,“你自小長在宮中,那樣的生活到底是何滋味,你應該比我清楚。”
她沉默半晌,唇畔緩緩綻出一抹苦澀的笑,低聲說道:“從前,我一點不喜歡你。可以說是嫉妒,也可以說是羨慕,總而言之,從小到大,我一直都不喜歡你。你是那種人,旁人要鑽研上許久的東西,到了你手上,輕輕鬆鬆就可以完成的很好。而且你總是一副什麼都不屑的樣子,對誰說話都冷冷淡淡的,我和棠陌都覺得,你一定很瞧不起我們姐妹倆,在你看來,我們這些人,都是愚蠢透頂的。”
“其實我從來都沒想過要跟你爭太女的位子。雖然不喜歡你,但自知之明我總還有的,你明顯比我和棠陌都優秀太多,而且母皇一直都很欣賞你。奚家到了咱們這一輩,太女的位子沒有任何懸念,就應該由你來坐。”說到這,她似是想起了什麼,突然輕笑出聲:“後來,我遇見浱兒,最終如願娶他進門,有著他的陪伴,回想起過去那二十多年裏,鎮日跟那些人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突然就覺得自己很傻。再轉過頭來想想你,就突然明白,其實一直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你從前雖然對人冷淡,但對我和棠陌一直恭敬有加,有時我和棠陌故意挑刺兒給你難堪,你從來都不回嘴跟我們爭辯。是我們自己心裏有疙瘩,才總覺得你瞧不起我們。”
我笑著搖頭,一邊撫上她的手:“從前我的確有做的不妥當的地方,才會使得你和陌姐姐有那樣的感覺。”
奚棠謙也笑,任由我握住她的手,與我對視的眼眸亮晶晶的,帶著淺淺笑意:“從那時起,我就逐漸看明白你的心思。上次母皇讓我跑一趟安陽府,我見她神色不快,又多問了幾句,就猜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隻是淩宣,很多時候,我們不能自由選擇自己想要的,你頭上頂著這個‘奚’字,就注定要比別人背負更多。而且,你確實是……”
我抬手打斷她的話,一邊輕輕搖頭,那幾個字,我不要聽她說出來。“淩宣,我知道你心不在此,隻是我們鸞鳳七百多年的基業,不能毀於你我幾人手上。你若寧死不從,那這個江山,要誰來坐?母皇年紀也大了,其他皇女要不不成氣候,要不年紀太小,你這樣,對得起先皇對你的期望,對得起千萬的黎民百姓嗎?”奚棠謙說到最後,聲音隱隱帶了一絲顫,看著我的雙眼也染了淚意。
我悠悠一笑,伸手拍她的肩膀:“我從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同你這般毫無芥蒂的講話。”如果是曾經的奚淩宣,遭遇如斯情景,應該也會這樣說吧。
奚棠謙被我說的抿唇一笑,一邊打我的手臂,英氣的眉緊緊皺著,一雙大眼也染上幾許憂色:“我寧可永遠沒機會跟你這樣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