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不到三米,不通車,路也比較舊,坑坑窪窪。路邊停靠著幾輛自行車,也不知放了多久,胎都沒氣了,雜草從地底頑強地抽出頭來。

吧唧。

草被朱韻的高跟鞋踩癟了。

她停住腳步,看著李峋。

“你出來多久了?”她問。

“不久。”

“怎麼沒找我?”

李峋輕笑。

朱韻有點莫名的緊張。“是任迪叫我來的,你們也是她叫來的麼,剛剛那人說你們是來拿錢的,你們打算做什麼?”

他還是沒回答,朱韻也覺得這見麵太過突如其來,她小聲問:“你等會有空麼?”

“沒。”

李峋漫不經心地拒絕,他似乎覺得這短暫的見麵已經夠了,想走,但朱韻刻意擋住了路,他走不了。

“讓開。”他說。

朱韻沒退,她問他說:“剛那人是做什麼的,我看他不像正經人。”

李峋樂了,“那你看我像正經人麼?”他臉上帶著笑,極其疏離。他用眼神無聲劃開一道界限,不給朱韻提及過去的機會。

朱韻覺得有些焦躁,她低聲問:“你現在住哪?”

“城西。”

朱韻眼睛一亮,馬上說:“你哥也在那邊。”

李峋沒有說話。

朱韻說:“他自己開了個舞蹈班,教小孩子跳舞,就在——”

“朱韻,”李峋打斷她,“大家都趕時間,別聊沒用的了。”

朱韻說:“我不趕時間。”

李峋挑眉,他離得這麼近,視線是徹頭徹尾的居高臨下。他往前半步,神色諷刺,“你不急不代表別人也不急。”

這個距離,他們之間和兩邊的巷壁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空間,他的聲音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翻轉環繞,從四麵八方滲透進她的身體。

趁著短暫的愣神,李峋繞過她走出巷子,融進街道的人群中。

侯寧打算去追他,被從後趕來的朱韻拉住。

朱韻說:“怎麼聯係你們,你們住哪?”

“你少管。”

“你們有什麼打算?”

侯寧一邊抱怨李峋為什麼不等他一會,一邊敷衍朱韻。

“我們有什麼打算跟你有什麼關係?”

朱韻微微躬身,與侯寧麵對麵對視。侯寧發現朱韻的眼睛很清澈,很漂亮,也很光明。

“你們是在牢裏認識的?”她問。

侯寧哼道:“是又怎樣。”

“我感覺你蠢蠢欲動。”朱韻說,“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但我警告你,別打他的主意。”

侯寧一直是個很矛盾的人,一方麵他極度恐懼社會,缺乏與人交往的能力,另一方麵他又十分自負,尤其是在這個時代,他有高超的電腦技術,他經常感覺自己像個刺客,躲在角落毫不起眼,可是能給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致命一擊,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

但角落畢竟是角落。

陽光一照,裏麵所有的垃圾和廢物,全部原形畢露。

“你不要覺得自己很了解他。”侯寧冷冷道,“他早就不是你熟悉的那個人了,我們被浪費太長時間。這整條街上比我們厲害的人有幾個,可我們現在什麼樣。你不用說些不痛不癢的話鼓勵別人重新開始,坐牢的又不是你們。我們自然有自己弄錢的方式,用不著——哎!”

侯寧說到一半,再次被朱韻推到牆上。田修竹過來拉住她的手,小聲說:“冷靜點。”

朱韻眼眶發紅,極力壓著自己情緒。

“別拿自己跟他比,憑你也配?”

如果不是田修竹拉著,朱韻恐怕已經掐住他的脖子了,她指尖鋒利,抵在侯寧下巴上,一字一句道:“有一點你要清楚,他是坐了牢,但他跟‘壞人’半點邊都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