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秀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有人動了手腳,頭一個懷疑的目標就是楚寒若。可惜眼下局勢太亂,皇上駕崩的消息一定要捂得死死地,決不能透出去一點聲響,他也隻能先把楚寒若押下等塵埃落定後再殺他。

本來一切都在楚寒若預料內,他那時目送著容真真跟燕阮離開正陽宮寢殿門的時候,心裏是有些傷感的,卻沒有一絲後悔,沒想到容真真竟突然回頭看了他一眼。

再後來他再見到他的時候,隻覺得天塌地陷。

原來人是真的不能與天爭鬥,凡人以為自己能偷天換柱置換規則,卻原來他們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不過都是笑話罷了。

楚寒若坐在桌邊低頭不語,燕阮冷笑道:“天命?那是什麼鬼東西?也就你們中原人信這些個虛無縹緲的東西,自己把自己坑死。”

“我們玄月教人不信奉你們的天道,你搶不來的人,我難道也搶不來?”

楚寒若抬頭對上燕阮的目光,他莫名覺得看著看起來還算正常的燕阮其實早就瘋魔了,在乎容真真的人並不隻自己一個。

“我管他是哪個世界的誰,我沒說他可以走,他敢走一個給老子看看!”

燕阮站起身來拂袖而去,也不知幹什麼去了。

楚寒若深深地一聲歎息,倏忽間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背上不知什麼時候滴了一滴眼淚,不知道是燕阮的,還是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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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棲一臉擔憂的坐在容真真麵前,他幾次張口欲言卻又壓了下去,向來溫文爾雅的青年人這時候卻好像一個手足無措的少年一樣,對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的弟弟而憂慮。

“大哥你怎麼一臉喪喪的表情?”容真真嬉皮笑臉的開玩笑說,“是不是昨天媽給你介紹的女孩子長得醜?”

容棲猶豫了一會兒搖頭說:“不要這麼沒禮貌,女孩子美醜這種事有什麼可私下裏異議的?我是覺得,你好像變了很多。”

“哪裏變了?”容真真明知故問,在他那邊的時間線已經過了十幾年,他當然會變。

容棲說不上來,他想了一會兒後又開口道:“真真,我知道你在家裏過得不開心,哥哥也在盡力想辦法了,爸爸那邊我會繼續勸他,你不要想太多。”

“大哥你還是這麼天真。”容真真歎氣,他老成的身手去揉揉容棲烏黑柔亮的短發,語重心長的說:“你明知道爸媽對我不是簡單的忽視,他們從心裏就覺得我這個兒子不配做他們的孩子。”

“你從小就是個天才兒童,智商高成績好,聽話懂事學啥都快,街坊鄰居老師校友哪個不喜歡你?媽媽把你看得比命都重要,爸爸也覺得你像他年輕時候那樣肯努力,所以他們對我這種一出生就沒少惹是生非的孩子就有些不那麼喜歡。”

“尤其是在大哥你的對比下,我就更不是個玩意了。”容真真有些自嘲,“我學習平平脾氣暴躁還不知好歹,你看咱倆除了長相上能看出是親兄弟,還有哪裏相像的地方?我連醜小鴨都比不上。”

大概家裏有兄弟姐妹的人才會了解那種無法言說的苦惱,尤其是自己的兄弟姐妹格外優秀,襯得自己更加一無是處的時候,父母有意無意的偏袒便會成為很多人童年時期的陰影,有多少人可能一輩子都得活在自己兄弟姐妹的光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