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心機的痕跡,純淨猶如山澗清泉,甘冽沁心。不知為何,宋揚看著她的臉龐竟有些出神,直到扣扣揮手在他眼前亂晃,才登時回過勁來。
“臭小二,你這樣色眯眯的盯著我做什麼,啊!”扣扣猛然湊近他,一張小臉頓時在宋揚麵前放大好多倍,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老實說,你暗戀我,對不對?”
“我?暗戀你?”咳咳,宋揚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能讓他宋大公子動心的,這世間恐怕也隻有錢了吧?
小二決定不跟這個傻妞糾纏,扭頭問司馬冷風:“剩下的三條兔腿呢,為什麼說沒有了?”
司馬冷風從嘴巴裏吐出一塊骨頭,道:“其中一條,已經叫小生吃了。”
“還有兩條呢?”
“小生覺得師父隻吃一隻兔腿,定然不飽,所以……”說話間又遞了一塊色澤誘人的兔腿給扣扣。
“最後那條呢?”宋揚額頭的青筋又隱隱現了出來。
“哦~~”司馬冷風一指門外,道:“留給師叔祖的。”
“師叔祖?那個人妖?”宋揚揉揉太陽穴,好像自己在跟一個瘋子說話:“你那位師叔祖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還留給他做什麼?等著長毛?”
“噓——”司馬冷風雙目靜靜地注視著破廟門外,揚聲道:“師叔祖,您來啦?”
夜風從夾縫中呼嘯而入,吹動紗曼飛舞,火光搖曳,旦見窗外樹影棟棟,遮去室內一大片陰影,顯得格外昏沉,幾隻麵灰肌瘦早已餓的幹巴巴地老鼠蹲在角落裏瞪著火架上的兔子肉直流口水,綠豆大小的眼珠子中泛著深不可測的幽光,看去挺駭人。
卻無人應答。
“徒、徒弟,就算不想給臭小二吃烤兔腿,你也不用這樣嚇師父吧?”扣扣顫著聲音道:“這、這四下無人的,哪裏有師叔,你不會……見鬼了吧……”
“師父,師叔祖真的來了,聽……他的腳步聲……”司馬冷風越說的活靈活現,扣扣越覺得渾身好冷;“乖徒弟,你別說了,師叔現在一定在跟那兩個美少年風流快活,不會來這找咱們的!”
話聲才落,破門吱呀一下被輕飄飄地推開,涼風立時在室內四下蔓延開來,微微有幾分寒氣,三團影子比風更快地閃了進來,扣扣“啊”地驚叫起來:“你你你……是人是妖?”
“小扣扣,是師叔我呀!”唐嫣然俏生生地立在眾人麵前,唇含淺笑,春意無限。
“哦~~”扣扣長長鬆了口氣,抹抹細汗,剛才真嚇壞她了,還以為這大半夜的出現妖魔了呢!哎,原來既不是人也不是妖,而是人妖啊!
“師叔,拜托你下次進來前先敲下門好不好,這樣突然飄出來,很恐怖啊!”埋怨。
“哦~~”人妖拋下肩膀上兩團東西,往火堆邊一坐,見到司馬冷風時笑意更濃:“小扣扣,你這個徒弟的耳力不錯,居然能聽出我的腳步聲。”
“慚愧慚愧!”司馬冷風把最後一條烤兔腿送到唐嫣然麵前,唐嫣然一點不客氣的抓過來就嚼:“師叔祖一直行到百步之內,冷風才聽見些微聲音,若在以往,旁人千步以外的動靜我都能辨的一清二楚……”他轉頭看了眼那兩團被丟棄在地上的東西,又道:“若非師叔祖扛著這二人,隻怕便是到了五十步以內,我也未必能聽見什麼,師叔祖的輕功,實在讓冷風佩服。”
有這麼厲害麼?扣扣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一點都不了解眼前這位師叔,小時候,娘莫名其妙跟人跑了,爹爹又不大愛理她,大大小小所有的師兄弟們隻曉得練功,除了奶娘,從來都沒有人好好關心過她。後來有一天,唐嫣然來了,他是在她四歲的時候,從後山麵壁崖回來的,聽二師叔說,唐嫣然因為五年前犯了一樁錯事,惹得他爹爹很不高興,因此一怒之下被罰了五年麵壁,至於那樁錯事究竟是什麼,她不知道,也沒人肯告訴她。
她還記得唐嫣然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的情景,他先是緊緊的盯著自己上下前後左右瞧了好半天,仿佛是在挑一塊肥瘦均勻的豬肉,神情很古怪,依稀還說了一些話,可她記不清了,接著忽然一把抱起她,在她小臉上一通猛親,口水塗滿了整張臉,嚇得她哇哇亂叫,他就開心的不得了的樣子。
那日之後,唐嫣然對她的寵愛,簡直可以說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不僅常抱著她偷偷下山去玩,還總給買最好吃零食,做最漂亮的衣裳,玩最有趣的遊戲,放風箏,捉迷藏,堆雪人……有時也會捉弄她,把她氣得直哭,然後再像變戲法似的變出許多好玩的東西哄她,有次夜裏她不小心打碎一隻爹爹最喜歡的古董花瓶,她爹操起家法就要打她,結果被唐嫣然攔下,兩人還還為此大吵一架,她趴在唐嫣然懷裏哭的淅瀝嘩啦,唐嫣然就一直抱著她哄著她,直到她睡著。半夜醒來,唐嫣然一邊笑一邊摸著她的小腦袋說:“小扣扣,你快點長大啊,長大了師叔娶你做老婆,就沒人再敢欺負你了!”她皺皺小鼻子,不大明白什麼叫做“老婆”,於是很快又睡過去了。
這十二年來,她所認識的唐嫣然從來都是一副笑嘻嘻瘋瘋癲癲的樣子,很少見他施展什麼武功,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師叔究竟有多厲害,隻聽說雪山派百年來都無人領悟的雪研劍法,他在那麵壁的五年中已經練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