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段(1 / 2)

都有,耳聾的老伯歲數大了,每個月隻那麼幾天才會出來。

今日他運氣不錯,剛走到拐角,就瞧見那盞小小的風燈搖曳著。老人正掀起木蓋,一手掌勺,將鍋中的水一攪。

蕭遠林走上前去,抬高了聲調,道:“老伯,一碗餛飩。”

“好嘞!客人稍坐,這就給您下餛飩。”

蕭遠林對著老人微微一笑,坐了下來。

長街依舊,隻是人生瞬乎而過,他的生命裏似乎什麼都沒留住,過幾日啟程遠走,連這餛飩,恐怕也是最後一次吃了。

他素來沉靜,這樣忽然感傷的時候絕無僅有,自己也覺得有些奇異。

餛飩端上來,卻是湯水渾濁,皮餡分離,他愣了一下,原來世事變遷,人已老去,連這碗餛飩亦不能幸免。

眼裏泛起些酸澀之意,他趕忙用勺子舀了一勺熱湯送入口中,湯水滾燙,又帶著生麵的味道,絕難稱得上什麼好滋味,可是他還是咽了下去。

忽然傳來哐啷一聲,他抬眸望去,卻見一柄長劍被人撂到了手邊桌案之上,齊繡在他麵前坐下,那雙冷肅的眸子帶著幾許怒意,正望向他。

老伯認得齊繡,笑嗬嗬的過來打招呼:“齊將軍來啦!還是老規矩?一碗餛飩?不要蔥末?”

齊繡對著老伯擠出一個笑來:“對,麻煩您啦!”

“不麻煩,不麻煩!”老人笑著轉身,“若不是你來,我都不出攤子了,人老了,憊懶動彈咯!”

齊繡和他閑聊了幾句,才轉過臉對著蕭遠林質問道:“蕭老夫人才去世沒多久,你就急慌慌的往邊關跑,如今邊關安定,何須你這樣的大將前去戍衛?我聽聞皇上隻是不允,留了你數次,是你自己硬要前去,可有此事?”

蕭遠林點了點頭,道:“正是。雖然邊關平定,但是異族不可不防。”

齊繡蹙眉,道:“你莫要嘴硬,你家裏的事情誰人不知?如今鬧得厲害,你敢說自己不是為了躲開才要去邊關呆著?”

蕭遠林苦笑一下,道:“你說是便是罷。”

齊繡壓抑著怒氣,苦勸道:“遠林,你好歹想想老夫人,想想家裏。蕭家如今頂門立戶的就你一個,你再跑去邊關,讓吉寧她們靠誰去?即便是夫妻不和,如今成親不過三年,你但凡用心點,同她慢慢相處,又何愁不能有相知的日子呢?”

蕭遠林放下了勺子,正視她道:“繡姐,你又怎麼知道這三年我不曾用心,不曾努力過呢?吉寧不錯,隻是我同她性情實在不相投,這般下去也是互相折磨,相知?”他自嘲的一笑,“早就相知了!我知她,她亦知我,這輩子恐怕隻能這樣下去,誰也改變不了誰!”

齊繡沉默了一會兒,放低了聲音道:“我聽說你很是寵愛她帶來的兩個媵妾中的一個,據稱那女子性情極為溫婉和順?”

蕭遠林沒有回答,溫婉和順嗎?似乎芸娘也不是那樣,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何每天下了朝,都願意去她那裏坐一會兒,即便她入府的第一天就同他說了,隻是因為家貧不得以才做了媵妾,她對他並無半點情意,也不願意牽扯進後宅是非,隻求他當自己是個擺設,看都不看也好。

齊繡望著他出神的樣子,忽然問了一句,道:“還是說,你心裏忘不了的,是那個人?”

蕭遠林驚訝的看向她,他如今位高權重,皇上又極為看重,京城裏是有不少人知道他當初和顧家議親之事,但是卻無人敢再提這一茬,在他麵前更是不敢。

齊繡抿了抿唇,極為為難道:“這話我原不該說,可是你是平野的親弟弟,看著你如今這樣,我實難放心,你遠去邊關這事兒我阻止不了,但是這一樁我必須勸勸你,如今塵埃落定,你就算心裏還有什麼,也是無濟於事。既如此,何不多為自己打算一二,你難道真想這輩子就這麼糊塗渾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