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段(1 / 3)

將就著咽了幾口,填填空空的肚子。

而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睡覺。火車顛簸得有些厲害,還有那不斷傳入耳朵的轟隆隆的輪軌撞擊聲,都讓他無法入眠,況且那裏隻有一個座位,他沒有辦法像張父或別人一樣,坐著睡覺。

在火車上顛簸了十四個小時才到達省城,而這時已經是淩晨四點了。張父原打算在火車站侯車廳打個盹,等到天亮再去汽車站,轉坐汽車回家。可宋遠卻早已哈欠連連,眼睛周圍都有了黑眼圈,上下眼皮也一直在打架。張父隻好先租了個鍾點房,讓宋遠稍作休息。

可能是因為睡了幾個小時的緣故,坐汽車的時候宋遠倒沒有怎麼抱怨,反倒有些興奮。一會兒問東,一會兒問西,對鄉下的那些樹木房屋之類無不好奇。大抵是因為見慣了豪華別墅,看到那些老式的小家小院,反倒覺得新鮮了吧。

在鎮上下了車後,宋遠又經受了另一考驗:走山路!雖然已經修了“康莊大道”,但因為前天下過雨,到處都是積水,泥濘不堪。宋遠每走幾步,就要跳到旁邊的草叢,用草擦一下皮鞋,而那些泥水濺到自己的西服上,這更讓他難以忍受。不過未來嶽父就在眼前,他也隻好忍著。

忍耐了幾個小時,終於結束了長途跋涉,可卻完全沒有那種歸屬感。望著眼前的樓房,宋遠隻想用一個字形容:土!可比起隔壁幾家,這幢房子已經算好的了。但他依然忍受不了那種土灰的牆壁,與周圍的樹木一點也不搭襯;也看不慣那搭在房子旁邊的木架,還有那爬在木架甚至曼延至牆壁的植被,那些不都應該長在菜園或樹林裏嗎?

“伯父,那牆怎麼不刷白粉?灰不溜秋太難看了!”宋遠遠皺皺眉頭說著。

“哦,那個是泥底,過幾天就上白粉了!”張父解釋著。

張父將宋遠介紹給秋菊,秋菊打量了一番宋遠,然後說了幾句客氣話,然而宋遠卻完全聽不懂她的話——因為她不會講普通話。接下來的幾天,最讓宋遠頭疼的就是交流,因為他聽不懂本地方言,而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也講不出標準的普通話來。

當然,秋菊做的那些農家小菜,他也是吃不習慣的。望著那一堆堆的紅椒,他就全身發熱,似乎紅椒已經在他身體裏發威了一樣。他望著那整條的黃鱔就會想,那些都不用去掉內髒嗎?直接吃該多惡心呀!而更讓他吃得想吐的是酸蘿卜,一拿出來,很遠就能聞到那股酸味了,直嗆鼻子,幾乎都想流眼淚……

還有那茅房,居然在高空架兩塊木板,方便的時候還會濺起水花——可那裏的水花該多惡心呀!更可惡的是,糞便池裏的蛆到處都是,蚊子也到處飛,還會時不時地咬你兩口,而那手紙,粗糙不堪,用起來會有一種刺痛的感覺。

更痛苦的是,居然沒有洗澡堂,洗澡的時候隻能穿著短褲,拿一條毛巾,接一桶水站在大門前洗,可屋前屋後不都是些種地的人嗎?甚至還有農家婦女。可連嶽父都是這樣在外麵洗的,他又能怎麼辦?隻能匆匆地衝幾下,然後趕緊躲到屋裏換衣服。

而那床,也奇硬無比,睡了一陣,就覺得腰疼,他原想墊一床棉被在下麵,可是又覺得熱。上半夜的時候覺得有些熱,於是拿了把破扇子搖啊搖,但沒搖幾下就覺得手酸;下半夜卻涼得緊,直把自己凍醒了。——這山區的天氣可真是詭異!

從廣州一路來到這裏,宋遠隻能用一句話概括:不適應!一切都不適應,沒辦法適應那種交通、那種衣食、那種語言、那種環境!他覺得自己和這裏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在這個世界裏,他是被排擠了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