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拳,舒了口氣道:“好。”

“每隔兩三個小時會有護士來測食管氣壓,”醫生又道,“氣囊壓迫期間,你得注意觀察機器上顯示出來的血壓心跳變化,有異常就按鈴叫人。”

宋堯山點頭又應:“好。”

他向醫生道了謝,送他出門,轉回來拉了椅子往穀陸璃床頭一坐,氣還沒順下去,就一眼瞧見了她斑駁粉底下的詭異青紫。

宋堯山眉頭一蹙,掏了西裝外套口袋裏的方巾出來,去廁所裏濕了點兒水,輕緩耐心地把她一臉殘妝都擦淨了,徹底露出她一張素淨秀致的臉和額頭眼角的淤青。

穀陸璃卸了妝,眼睫蓋去眸中的淩厲與倔強,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蒼白的臉色越顯脆弱。

“你跟人打架打到吐血啊!”宋堯山簡直又氣又好笑,忍不住低聲自言自語地訓斥她,他往椅背上一靠,將方巾一折隨意塞進褲兜裏,心疼地定定瞧著穀陸璃,了然地又歎了口氣,“大過年的跟人打架,也真是你能幹出來的事兒。”

他眷戀地凝著穀陸璃的側顏,緩緩伸出手去,手指小心翼翼地淩空碰觸她額頭眼角的淤青,眸中盡是疼惜與酸楚。

“下次打架你叫我啊,我給你說,”他自嘲似地輕笑一聲,見穀陸璃呼吸長緩,確定她的確睡得熟了,才敢又壓低了嗓音也壓著他一腔即將噴薄而出的情緒,繼續道,“大三那年為你打的那一架,贏的人就是我。”

“隻是,你什麼都不知道。”

*****

宋堯山直愣愣坐在穀陸璃床頭盯著機器顯示屏,膽戰心驚地守了她五六個小時。

穀陸璃的狀態其實很穩定,醫生第二次來檢查食管氣囊壓力時,她就醒了。

她一睜眼,宋堯山胸口憋著的恐慌與驚懼才算是徹底散了個幹淨,整個人都鬆懈下來。

“出血已經止住了,但是這個管子48小時以後確定再無出血才能取掉。”醫生見穀陸璃轉醒,索性解釋給她聽,“你自己注意一點兒,別把它牽出來,尤其起身下床的時候。”

穀陸璃虛弱無力地應了一聲“嗯”,眼睫煽動,莫名顯得乖巧綿軟又聽話:“謝謝。”

“不用。”那醫生也是見識過穀陸璃搶救室裏那倔強模樣的,眼中劃過一絲意外,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宋堯山立在床尾,從始至終凝著穀陸璃,嘴角牽動,眼中劃過一絲意外,不動聲色笑了笑。

穀陸璃正好抬眼,瞬間就猜到了他在笑什麼。

她嗓子裏插著管子,能說話也不想說,眼泡微腫沒什麼威懾力地斜了他一眼。

宋堯山笑得更開心了,搭配一頭張牙舞爪的小卷卷,放肆得就像個在風中嘚瑟搖晃的向日葵。

他一笑,穀陸璃臉登時拉長。

宋堯山生怕又刺激得她病情反複,隻能見好就收,嘴角一歪,虎牙一露直接將唇角笑意重新咬了回去。

穀陸璃臉色這才又好看了不少。

那醫生交代完正要轉身走人,腳還沒邁出去,就又硬生生給他倆當了一回觀眾。

醫生兩鬢已有了白發,瞧來也有四五十歲,是個明白人。

他兩手往兜裏一插,任他倆你來我往擠眉弄眼地無聲掐架,待告一段落這才轉頭瞧完穀陸璃又去瞧宋堯山,眼神意味深長,他臨出門倚著門框似笑非笑地對宋堯山突然道:“同事?”

宋堯山聞言一愣,扭臉點了點頭。

“一醒來就眉目傳情的同事?”那大夫心照不宣地衝他拇指跟食指一搓,搓出個小心心,笑著出門,“加油!”

宋堯山心領神會,眼神倏然亮了,他再一轉頭,秒懂的穀陸璃臉又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