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顫,手指從褲兜裏將手機一點點拽出來,按亮了屏幕,低頭緩慢地拖拉著通訊錄,指尖在那人名上停了兩秒後點了下去,又按了撥通的圖標。
耳邊的聽筒中響了幾聲後,手機被接通了。
“喂,學姐?”
宋堯山最近加班加到喪心病狂,成功地將自己從有點兒感冒咳嗽徹底作成了嚴重鼻塞流涕與煙嗓,有關他的項目又被迫延期,葉翎簡直想弄死他,壓著他回了公寓強迫他又休了個小長假。
他五感都自覺已經麻木,在這麼一個普通的夜裏正生無可戀得準備喝了藥趕緊上床睡覺,居然玄幻地接到了穀陸璃的電話。
他咳了兩聲,一把丟了不住振動的手機在床頭,手忙腳亂地撲在床頭櫃上“啪”一聲掰開藥封,摳出個草珊瑚含片塞在嘴裏清了下嗓子,又後知後覺他本身就該是個病歪歪的樣子,轉頭又“噗”一聲將藥片吐在紙簍裏,這才跳上床去跟個青蛙似地趴在床頭,深呼吸緩了緩過速的心跳,手指略微顫唞地接通了電話:“喂,學姐?”
“......”穀陸璃在聽見他聲音的那一瞬,頓覺自個兒也特別委屈,眼淚爭先恐後從眼角滑落,她已十幾年沒掉過淚,這一落淚,倒是把自己給哭笑了,這淚來得詭異,跟被話筒中傳來的那喑啞嗓音把人難聽哭了似的。
“......學姐,你哭了?”宋堯山的冷靜自持剛裝了有一分鍾,眼見就要破功,穀陸璃那邊雖然並無什麼響動,可他也不知為何敏銳覺察出她似乎是在哭,登時緊張起來,“學姐,出了什麼事?”
穀陸璃聞言眼淚莫名落得越發得急,她眼神陡然冷冽強硬,一把抹幹了淚,也不答他,隻對著話筒冷靜地說著瘋狂的話,耳旁還有輕微風聲和遠處的公交車一聲長長的鳴笛:“宋堯山,明天早上登記結婚,你敢嗎?”
宋堯山:“?!!”
“學姐是在外麵麼?我隻想知道,”宋堯山手指握緊電話,掌心浮起一層冷岑岑的汗,他隻覺自個兒是病入膏肓以致大半夜幻聽了,壓著呼吸強自鎮定,故作輕鬆地笑著道,“學姐明天一覺起來酒醒了,可會後悔?”
穀陸璃被誤會耍了酒瘋也不辯解,隻斬釘截鐵地回答了他兩個字:“不會。”
“那好,”宋堯山頓了一頓,換了口氣,也鏗鏘有力地答了她兩個字,“我敢。”
第21章 就地結婚
穀陸璃一夜沒睡,拉著椅子靠窗坐了整晚,凝著窗簾縫隙間露出的一抹濃重夜色發呆,陸女士病情穩定,等醒來再做個檢查應該也就能出院了。
等窗外有一線微弱晨曦現出時,她才回神,輕手輕腳地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留了紙條給陸女士說要出門辦事兒,發了微信給導師請了半天假,又去前台囑咐多留意她母親狀況後,這才套上外套出了醫院的門。
穀陸璃回家翻了戶口本跟身份證出來,徑直去了荀城民政局門口,她昨天太過混亂,沒跟宋堯山約今天見麵的時間就掛了電話,現在平靜下來卻又不想聯係他。
她隻覺她整個人都像個笑話,當初話說得那般決絕,一發瘋,想到的還是宋堯山,何其諷刺。
結果,待穀陸璃轉過街角,卻見宋堯山已經到了,不由腳下一頓。
晨起的老街區空曠靜謐,民政局窩在荀城市中心一棟棟古舊的民房裏,門前的卷簾門還沒開啟,正對的居民區樓下已有人開始賣早點:一對老夫妻正圍著個圍裙在炸油條。
老爺爺將油麵往鍋內一滑,激起“刺啦”一聲輕響,站在鍋邊的老奶奶下意識往後一躲,圍裙歪了歪,他餘光瞥見,又停了手,慢慢挪到老奶奶身後幫她重新係了圍裙帶,兩道老態龍鍾的身影重疊在晨曦間,樸實又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