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宋堯山猝不及防眼見如此,驚得心髒都要跳出來,手足無措得原地一怔,他別說見了,他都沒聽說穀陸璃曾哭過。

穀陸璃靠在床頭看電視,腿上躺著個紙巾盒,聞聲挑著淡紅微腫的眼皮往他臉上一撩,帶著些許鼻音若無其事道:“感動的。”

宋堯山:“......”

世界一下就玄幻起來,宋堯山半天沒說出一句話,隻驚悚地覷著她。

賓館牆上的壁掛網絡電視正在播放中-央台大型文博綜藝《國家寶藏》第一季的故宮博物院篇,那節目去年首播時就挺火,每集一個省會級博物院做主場,呈出三項鎮館之寶不僅加以詳細專業解說,又請明星真人演繹虛構的相關曆史故事,形式設置得頗討巧,事務所裏也有不少姑娘們在追,宋堯山偶有耳聞,晚上下班開了電視換台時也零零碎碎追過兩期,深為古人智慧而驕傲,雖有感動,但仍不像穀陸璃能彪出淚。

宋堯山將飯盒打開擺滿一桌,轉頭正要喚穀陸璃,卻見她按著遙控器調節播放速度,看完一段又拉回片頭,反反複複隻看《千裏江山圖》那一節,那曆經千年仍未褪色的十一米長卷上壯麗奪目的青綠山水一上屏幕,穀陸璃的淚“唰”一下就又下來了。

宋堯山:“?!!”

穀陸璃淡定地抽了紙巾鋪臉上,也不做大表情,隻餘眼底那一抹驚歎自豪與憧憬,等到後半段,年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國畫顏料傳承人顫顫巍巍上台來,她又抽了張紙巾蓋臉上。

宋堯山背靠桌沿凝著她,忍不住失笑,他覺得穀陸璃很奇妙,他與她近距離接觸隻倆月,就覺穀陸璃已打破了他從前對她性格的諸多猜測與幻想。

他隻當性子要強的姑娘都不大會也不大願在他人麵前流眼淚,如他二姐那般,不料穀陸璃卻截然不同。

很矛盾,他依然保留對穀陸璃這點上的認知,她很矛盾。

又或許,這樣的流淚並不等同哭泣,不代表她剖白了內心的情感在宣泄,所以她坦然,也無所謂,因為她一層殼外還有一層殼,厚厚實實地包裹著她,不懼為外人勘破。

“學姐,哭完了來吃飯啊。”宋堯山好笑又心疼。

穀陸璃聞聲一抬手,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聲線很穩:“你先吃。”

電視對宋堯山來說可有可無,不過是夜裏一人在家時用來增添人氣的工具,他盤腿坐在另一張床上,一下午陪穀陸璃來來回回看了四遍《千裏江山圖》的部分,直看到身子一倒歪進被子裏睡著,傍晚醒來時,穀陸璃開著電視調小了音量,拿《國家寶藏》當背景音樂,靠在床頭拿手機看書。

宋堯山下床喝了杯水,穀陸璃給他床頭放了果盤,他邊吃切好的水果塊邊又被《千裏江山圖》洗了小半個小時的腦,眼皮一翻上床又睡了過去,等他再一覺起來,天將將大亮。

穀陸璃有單曲循環一首歌聽到吐才換的毛病,他如今也算是又領教了她一個節目單集循環到吐的本事,直到宋堯山進了事務所那層樓,眼前轉得都是那副青綠山水,看誰長得都像《千裏江山圖》。

“宋經理早。”同事小姑娘站在走道衝他揮了下手,陽光灑進落地窗,她腕上表盤正好將一束光線反射過來,擦著宋堯山耳廓,落在白瓷牆麵上,形成一塊光斑。

宋堯山笑容一頓,直勾勾盯著她手腕,脫口就道:“千裏江山圖!”

他那一聲引得周圍眾人都回了頭,那小姑娘跟見了同好似的,聞聲激動得不住揮舞手臂,蹦躂到他麵前,恨不得能把那表盤杵進他眼仁裏:“啊啊啊啊啊啊!經理你也看《國家寶藏》啊!對呀對呀,你眼力真好,這就是《千裏江山圖》的周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