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的國人們互相拜年,用著熟悉的語言說幾句家長裏短,有一種別樣的親切感,更是掃除了一些不能歸國的遺憾。
這裏原本隻是進口食品市場、餐廳和進口商店。住得久了,各行各業也慢慢地發展了起來,地界也越來越大。現在它的規模僅次於舊金山的中國城,是北美地區第二大的中國城。溫哥華比例頗高的華人居民加上中華文化對外國人的吸引力,使得中國城的居民比在舊金山過得更好。中國人日子過得好了,就有了更多的人來到這裏定居,形成了一種良性循環。
隻是現在有一點不是很好:國內的局勢越來越險峻,到國外避難的也越來越多了。人一多,難免就有些龍蛇混雜,很不太平。
“穀叔叔!穀叔叔!過年好!”“過年好!”“叔叔有糖麼?”
我剛走到巷子口,各家原本在巷子裏玩的孩子們就圍了過來,眼巴巴地看著我,和我手裏的包著糖的紙包。
我摸了摸沈家二小子的頭發——那個流著口水,一邊拽著我的褲腳,一邊可憐兮兮地看著我的三歲小娃娃。笑了笑,將手裏提著的糖包遞了過去:“來,人人都有份!拿去分吧!”
“啊!穀叔叔真好!謝謝穀叔叔!”
孩子們一擁而上,接過了裝糖的紙包平分,然後各自散去。
那個沈家的二小子還小,沒搶到,就還一直拽著我的褲子不撒手,非要讓我再給他一份不可。最後,還是沈家老大將他的那份分了一半給他,他才鬆了手。沈家老大邊走還邊教訓:“你還吃?牙都快吃掉了!”
我搖頭笑著看那群孩子各自散去,也回了家。
現在的穀家,雖然沒有在杭州的本家大,但是在這中國城裏也是數一數二的了。原本就算是我們穀家有幾個錢,也不能在這寸土寸金的溫哥華有這麼大的房子。說來也算是機緣巧合,我們來到溫哥華的第三個月,就趕上在當地小有名望的張家要舉家搬遷到美國。既然說是舉家搬遷,那房子就用不上了,還不如換成現錢到美國置辦房產。如此一來,我們穀家就出麵買下了這座房子,擺脫了住在小院子裏的尷尬。房子大了,將我的父母、妹妹都接了過來,嶽母也住在一起,彼此好有個照應。這樣的情況在中國城是常見的。反而如果親戚朋友不住在一起,那才顯得另類。
“玉農,你回來了?”
我看著子默背著畫夾,好像要出去寫生,就隨口問了一句:“子默,要出去寫生?”
子默點點頭,耳根有些發紅,急匆匆地離去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尋玉蓓去了。
說起子默,他是跟著玉蓓回來的,一起來的還有他的父母和子璿。他們一家住在巷子口的小院子裏,開了一間畫廊,生意還算不錯。
子默他來到溫哥華後就一直往我們家跑,他和我妹妹糾纏了這麼多年了,我們也習慣了,隻是妹妹她不知道在想什麼,總是不鬆口。他們糾纏了五年多了,妹妹眼看也快二十七了,子默都三十四了,雙方父母早就沒了反對的力氣,反而是極力地促成他們這對有情人。既然所有的難處都已經解決了,真不知道玉蓓還在別扭什麼。玉蓓現在開了一間心理診所,生意還算不錯,追求她的人也越來越多,子默是越來越著急了……
搖了搖頭,進了屋就看見一群穿著新衣的傭人在打掃客廳。掛窗花的,貼春聯的,掃灰塵的,擦玻璃的,一個個忙得熱火朝天。
我拽住一個搬花瓶的丫頭問:“夫人呢?”
那丫頭脆生生地回答著:“夫人在後院陪二少爺玩呢!”
我點點頭,示意知道了,就往後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