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怎麼問?

“晏且南,在你心裏是怎麼看我的?”

……算了吧,初久可不想聽些“騙子”“魔教之人”“正邪不兩立”之類的話。

更何況現在還有個玄峰山的事情暴發在即,他哪有想法來想這種事情,說不定問完之後,他就算心裏確實是有那個想法,都要覺得自己不分輕重了。

初久臉色淡漠,內心卻滾淌過無數個念頭,過了良久,方才矜持地微抬下巴:“我進去了。”

然後快速開門,進屋,關門,一氣嗬成。

晏且南本也思緒良多,聽到這話不由得愣了一下。

和初久離開清雲觀已經數日沒有交談過,明日又要去十二微波池,晏且南看著初久經常向自己投以一個有話想說但糾結無比不知道該怎麼說的眼神,特地找了個機會,多在外麵待上一晚,眼看著初久在門口醞釀了許久,心想這總要開口問了,誰知道初久會說出這種話。

他莫名地覺得有些氣悶。

在門口不知該做什麼地站了片刻,他才緩緩地走進自己的房間,心裏依然是說不出的遺憾還是什麼,明明覺得自己好像也有話要說,似乎再不說就來不及了似的,然而在麵對初久時又怎麼都說不出口。

反而偏偏要把自己弄得生人勿近,與魔交敵,與她更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樣子。

在過去的幾十年中,他從未有過這種情緒,對他來說,魔就是魔,人魔不兩立,見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根本不會花費心思多去了解對方一絲一毫。

然而在遇到初久之後,初久也抱著這樣的想法拚命地遠離他,而他卻起了想要了解的衝動。

想要讓兩人都冷靜下來,好好地說個清楚,但有時候又不想清楚,隻想糊塗地麵對著她,至少這樣可以讓初久不敢逃離。

是夜,初久托腮地望著牆壁。

一牆之隔,腦海裏自動勾畫出晏且南冷漠地坐在桌子邊,或是看書,或是畫符的模樣。

這客棧的隔音不強,隱約還能聽到對麵傳來細微的,毛尖摩攃過紙麵的聲音。

然後過了會兒,晏且南似乎低聲說了什麼,轉而又被沙沙聲蓋住。

初久本能地豎起耳朵細聽,耳尖還動了動。

然而,隔壁卻不再發出聲音了。

是符畫完了?還是書看完了?

初久心撓得癢癢,眼珠子轉了兩圈,這時腦海裏闖入一個想法。

她立馬拿出自己的乾坤袋,把裏麵的東西翻了一圈,最後果然找到一瓶藥粉。

初久又從乾坤袋裏拿出先前裴長淵交給她時多出來的一張紙,將藥粉倒了些在紙上,然後將周角對折,塞進袖子中,再把藥粉瓶放回乾坤袋裏,隨後起身出門下樓。

她讓店小二給她準備些酒水來,接過酒水後,四處看了看,見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行動,便快速將袖子裏的藥粉拿出來,倒入酒水之中,接著端起酒水晃一晃,朝樓上走去。

這藥粉是她從懸珠塔上拿下來的,是為懸珠塔上供審訊的藥物,融入水中後無色無味,甚至可以影響到本身的味道,讓那食物的味道更香一些。

而吃下藥粉的人,問他什麼他就答什麼,說出來的都是真話,除非把舌頭拔了,或者等到三個時辰過去,否則根本效果不會消失。

初久端著酒水來到晏且南的屋前,空出一隻手敲了敲門。

晏且南聽到外麵傳來初久的聲音,立馬起身,快速地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都一鼓腦地收起來,動作太過粗暴,導致好幾張紙都折了起來,隱隱露出“久”“初”等字樣。

然而他急著要消滅罪證,也顧不得其他,快速地將紙都收起來,轉頭朝四周看了看,接著走到花瓶邊,將紙都卷成筒狀,把紙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