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望著冷子寒消失的方向,卻是神情各異。
李嬤嬤起身,衝清風低聲說著,“清風,剛剛幽王殿下是什麼意思?”
清風眉頭緊鎖,略一思索了一會兒,神色略帶幾分驚慌的衝李嬤嬤說著,“看來,我們隻有去天牢闖上一闖了?”轉身,大步朝街頭的另一端走去,朗月快步跟上。
“娘親?”海棠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帶了驚慌和擔憂的語氣說著,“我也要去!”
李嬤嬤輕輕拍了一下海棠抓住自己的手背,望著清風和朗月消失的地方,帶了無奈的語氣說著,“娘親愧對於你,此去凶多吉少,而且你又不會武功,去了,反而會拖累到我們,乖,回去等消息!”
李嬤嬤快步跟上,三人很快消失在海棠朦朧的視線裏。
晌午時分,淩國皇宮,乾坤宮。
冷承悅一臉神情自若的坐在龍椅之上,似乎,早有預料冷子寒會來。
“看來,朕果然沒有猜錯,葉婉欣對你,真的比自己的性命,不知道要重多少?”
“這不正是父皇所希望的嗎?”冷子寒一邊滑動這輪椅,一邊看向冷承悅,麵色冷冷的說著。
“你真的打算要救她?”冷承悅坐在龍椅之上,扯著稀薄的胡須,帶了質問的表情,一雙眼眸眯成一道直線,語氣不緊不慢的說著。
“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可是父皇親自許給兒臣的結發妻子,敢問,她犯了什麼罪,能用的著父皇如此興師動眾,派了自己的心腹侍衛跑去兒臣的府裏抓人?”
冷承悅對於冷子寒此刻的表現,似乎非常滿意,很好,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倏地從衣袖裏掏出一封白色絹帛,上麵分明掛著油墨,隨手扔到冷子寒身上,帶了淩厲的表情說著,“既然是你的妻子做的好事,那你這個當丈夫的,就自己好好看看!”
冷子寒從身上拿起,不緊不慢的打開來看:三月之後,淩雪邊境動亂,金達謀上作亂,李平將軍必受其害,幽王妃葉氏婉欣,能度李氏滿門劫難,當此立據、以此為證!
葉婉欣,榮曆辛醜年七月一十五日書。
冷子寒讀罷,陡然將手裏的絹帛再次闔上,看向冷承悅的表情,依然是慣常的冷漠淡然,“父皇是打算大事化小,還是小題大做?”
“此書已經在盡早朝堂之上,被眾臣參閱過了,你說朕又該如何大事化小?”
冷承悅冰冷的態度,讓冷子寒隻是深深的感覺到兩個字,挑事?
這種態度的冷承悅,冷子寒也隻有在自己年幼之時見過的,後來母後出走以後,他對於冷子寒,從來都是百般寵溺和順從,極少會有違拗冷子寒意思的時候。
“那,父皇想怎麼樣處置?”冷子寒不敢確定冷承悅到底想怎樣,但相救葉婉欣的迫切心情,儼然是流露在了臉上。
天牢那邊的情形,冷子寒不敢確定是怎樣,但就那兩個暗衛還有清風朗月,根本就不可能把那麼多重重把守的暗衛,一個個全部消滅幹淨,而且,冷承悅一定也早有防範。
這不是單純的父與子之間的一場較量,而是多年來,深藏在冷承悅心裏陰暗的無聲釋放,對於冷承悅心裏的所想,冷子寒從來都沒有探知到清楚,隻知道自己的父皇,和其他的父皇,完全不一樣。
“隻要你肯聽父皇的話,父皇就絕不會動你的葉婉欣!”
果然,這麼多年來,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來脅迫和要挾到自己的人,而且,那個人也的確對自己足夠構成強大的吸引和威脅。
“說吧!”冷子寒最不喜歡這種親情之間的陰謀,自己與他,是父與子,他想怎樣,作為兒子的冷子寒,最後都會隨了他的選擇,即便他不拿葉婉欣來要挾自己,隻要自己能做到的,冷子寒依然都會努力幫他實現,亦如這淩國的太子之位,冷子寒其實心裏是有多麼的不願意,可生命的盡頭,他還是幫他實現了,違心的接受了這個太子之位。
“隻要兒臣能做的,就一定幫您去做,隻是,兒臣在為您去做任何事之前,請不要把葉婉欣,當成您放在兒臣對您承諾的籌碼,否則的話,兒臣最後隻能讓您所有的計劃破滅!”
“嘖嘖嘖……”
冷承悅一副玩味般的表情,看著坐在輪椅之上的冷子寒,儼然來了十足的興趣,“不愧是李梅兒生出來的好兒子,就連這說話的語氣,都像極了朕的寶貝梅兒!”
冷承悅越看冷子寒,就越發的愛不釋手,伸手,抓起冷子寒一隻修長的手臂,帶了欣賞和迷戀的神情,直直的看了一會兒,良久也不舍得放開手。
冷子寒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越發的不太對勁,伸手,正要抽離出來,卻發現抽離的速度,儼然沒有快過冷承悅,畢竟沒了絲毫的內力,又怎麼能和冷承悅似乎深不見底的強大內力來比擬呢?
“子寒,你的靈力呢?”冷承悅內力相當身後,其實一早就感覺到冷子寒似乎哪兒有些不對勁,可畢竟每一次他離著自己總是有八丈遠的距離,冷承悅也感覺不到他哪兒不對勁,隻是看著精神還算好的樣子。抓住冷子寒那隻手臂不放,帶了質問的語氣淩厲的問著。
冷子寒借助巧勁,猛的將冷承悅束縛著自己的那隻手臂抽離出來,帶了幾分不悅的表情說著,“沒了,已經全部散盡了!”
“你……”
冷承悅瞬間化作一臉的暴怒,毫不客氣的將冷子寒的輪椅拉到自己的眼前,一手緊緊地扣住冷子寒那張俊美的下巴,帶了惱怒的表情喊著,“你知不知道你這一愚蠢的舉動,會壞了朕籌備了十九年的好事?”
十九年?
那豈不是和自己年齡一樣大?
難道,冷承悅生出自己,就隻是為了自己的一個陰謀?
冷子寒似乎從他的那句話裏麵,讀懂了什麼?
從小就開始學習治國之道,經史子集無一疏漏,而母妃三年忽然的離開,自己三年來承受的病痛折磨,還有全身如同螻蟻再爬的苦痛,完全和自己要去做的事情相悖!
冷承悅,他到底想讓自己為他去做什麼?
“那你就殺了兒臣!”冷子寒眯著一雙絕美的紫色眼眸,帶了淒楚的語氣,譏諷的說著。
“殺了你!”冷承悅一副質問和不甘的表情,捏著冷子寒下巴的那隻手,力度越來越重,“朕好容易把你盼出來,又親手把你培養的如此優秀,怎麼可能舍得殺了你!”
“如今兒臣已經武功盡失,現在又是廢人一個,父皇就算不殺兒臣,數日以後,兒臣也會魂飛魄散的?”
冷承悅唔得將手放開,帶了惡狠狠的表情說著,“朕偏就不讓你死!”
“來人!”
冷承悅冷聲衝宮外的隨侍高聲喊著,“宣太仆寺少卿王生!”
冷子寒不知道冷承悅到底要做什麼,隻知道現在的冷承悅得知自己靈力和內力全部散盡以後,就如同一個瘋子一樣,就算自己開口求他放了葉婉欣,他一定不會照做,反而會變本加厲的折磨葉婉欣。
所以……
“放了葉婉欣,兒臣什麼都依你!”
“你還有什麼資格跟朕談條件!”
“憑兒臣現在還活著!”冷子寒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還是能準確的捕捉到,他好像很怕自己會死!
“你若不肯答應,兒臣隨時都會了結了自己的性命,想死,一百種方法也會有!”
“好啊!”冷承悅帶了一雙挑釁而又威逼的語氣說著,“那你就死給朕看,你死了,朕一定會把葉婉欣的靈肉抽離,永世不得超生,讓你不管在天上地下水裏,還是什麼所謂的幻國,永生永世都別想再找到你深愛的葉婉欣……”
冷子寒儼然是被冷承悅嚇到了,他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他不是一個平常的凡人嗎,他怎麼會知道幻國還有東海的事情?
“害怕了?哈哈哈……”
冷承悅幾乎變態的一張嘴臉,儼然在冷子寒麵前放大、猙獰,使得冷子寒第一次看到他的麵孔,會這樣的陌生和擔心,他不是別人,可是自己默默心疼和崇拜了十九年的親生父親,就算冷子寒早有猜測他好像和別的父親始終不太一樣,但從來沒有料想過,他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朕的寶貝兒子害怕了?”
“寒兒不怕!”冷承悅伸手將冷子寒抱在懷裏,帶了撫慰的語氣低聲細語的說著,“父皇在,父皇會一直在你身邊,永永遠遠的陪著你……”
冷子寒坐在輪椅上的身體,早已變得麻木和僵硬,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害怕、擔憂和不知所措,更不知道又該如何去麵對,這是他平生以來,麵臨的最大挑戰和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