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和期待的目光,她到底,是沒有把那些話說出口,即使知道能夠好轉的希望微乎其微,即使每一日能夠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隻要他還想守著,她不能,也不敢放棄。
“羽衡,你餓不餓?”容溫雲趴在她身邊,輕輕地喊她:“池子裏的荷花開了,我做了芙蓉糕的……”
華羽衡朝他笑了笑,伸手在他臉上蹭了蹭,慢慢點頭,正要說好,卻被門口衝進來的人帶起來的氣流嗆得咳了一聲。
不悅地眯了眯眼,才發現站在床前的竟然是十幾天不見蹤影的穆清飛,清絕的麵上不知被什麼劃傷了,留著一道道緋色的傷痕。
“王爺,是我害了你……”
“清飛!”隨後幾步衝進來的,卻是方諾,不僅打斷了他的話,還伸手給了他一巴掌:“你胡說什麼!”
“爹爹……”
穆清飛喚了他一聲,慢慢地跪了下來:“您知道我不是在胡說,求您救救她……”
“你……”方諾要伸手拉他起來,他卻倔強地跪著,伸手拉住了他的袍角,哀求般喊著“爹爹”。
方諾退開一步,不願正視他。卻見他跪著轉過身子,重重地拜了下去:“王爺、王君,是穆清飛愧對你們,王爺染的不是病,而是毒。可惜清飛縱然知道是出自誰人之手,卻苦無方法為王爺解毒,唯有一命以償王爺。”
“清飛!?”
方諾驚駭地將他拖起來帶到身邊,見他滿目哀傷痛悔,精致的麵容都是深深淺淺的傷,床榻上的兩人卻是十指相扣,旁若無人。不由驚怒交加:“你看清楚!你千裏迢迢為她奔波,她可曾對你有一點上心?”
穆清飛咬牙看向他,並不辯駁,隻是磕了一個頭:“爹爹,她對我雖然無心,卻從未有過傷害欺瞞。我對她有意,卻害得她一病不起。如果是我的情意置她於如今的險況,我哪裏有顏麵去要她上心?”
方諾一時竟覺得無言以對,張了口,卻隻是訥訥說了句“這不關你的事”,就不知該怎麼勸他。
穆清飛仰起臉來笑了笑,卻是莫名的淒婉:“爹爹,娘的執念是國家,您的執念是娘,清飛不巧,也有放不下的東西……”
他說完,接連對方諾磕了兩個頭,轉而膝行到床邊:“王爺,所謂的“和親”,不過是緩兵之計,邊境戰火已經重燃,若不是你將河西疫情控製下來,貴國皇帝恐怕早已內憂外患,焦頭爛額。”
“娘親禦駕親征,宮中侍衛好手盡出,為的就是刺殺鳳華王朝的文武重臣,京中已有十四名高官被毒鴆、刺殺……”
“你中的毒,名為金碧,由九種花草配成,若是不知道每種花草的分量,是不可能解開的。”
方諾站在一邊,沒有再試圖阻止他,華羽衡和容溫雲相視了一眼,便慢慢握緊了手。聽到最後,華羽衡才笑了笑:“這金碧輝煌的名字想來是你母親取的。”
她話音落地,屋中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隻有容溫雲一直注意著她的動作,見她動了動,忙扶著她坐了起來,並未注意到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
“王爺……那日我以‘穆清飛’的身份請你原諒,原本以為,‘紫蓿’隻是過往雲煙,終有一天可以在時間裏淡化。”穆清飛咬了咬唇,抬眼看向她:“今時今日才知道,穆清飛不過是母親隨意牽動卻始終不自知的木偶,不知不覺讓你踏入這布好的死局,其實,還不如當初的紫蓿。”
他眼裏是說不清的悲涼,方諾心裏一涼,恍然驚覺這個聚少離多的,當年玉雪粉團一般的孩子,早已經有了不輸於自己的心智。
“殿下不必自責,王爺會來這裏,並非全然因為您的緣故,”說話的是容溫雲,華羽衡看了他一眼,了然地笑了笑,並沒有阻止,隻是有些疲倦地將下巴擱在他肩上,微微眯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