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疑金一山大師,可能大家並不會留意到師父的名字……而且,是不是,就算我打敗金敏珠,甚至就算我打敗金一山大師……也沒有人……也沒有人會相信……”

“你為上午的事情感到後悔嗎?”

“…………”

“如果再來一次,你覺得,你可以控製住你的情緒嗎?”初原凝視她說。

百草死死地咬住嘴唇,耳邊又如噩夢般回響起那些難聽的字眼。

“不,我無法眼睜睜看著別人那樣說我的師父,卻一聲不吭,我做不到……”淚水突然湧上她的眼底,聲音也顫唞起來。

小時候,師父扶著她的肩膀,幫她拉開雙手的拳勢。小時候,師父把唯一的那道青菜夾到她的碗中。小時候,她一遍遍踢向師父吊在樹上的腳靶,當她終於踢到時,總是沉默地望著庭院裏那株梅樹的師父,會回頭看看她……

“……那是我的師父,我做不到看著他那樣被別人侮辱。他不是,他絕不是金一山所說的那樣!他是我的師父,我了解他……”控製不住身體的顫唞,也不敢被他看見她臉上的淚水,她死死將頭埋進腿彎。

夏風吹過湖麵。

正午的陽光烈如焚燒。

看著她緊緊縮成一團,背脊僵硬地抽搐著,明明是在哭泣,卻偏偏不發出一點聲音,初原靜了半晌,湖麵的光暈隨著漣漪一岑曾刺眼地蕩開,他低聲說:

“即使接了那個電話,你還是相信你的師父嗎?”

腦中“轟”的一聲!

她猛地抬起頭,臉上還有一些狼狽的潮濕。僵僵地看著他,背脊仿佛在瞬間被凍住,胸口痛得像是要炸開,她需要拚命的呼吸,才能從鋪天蓋地的疼痛中透過氣來。

…………

“……那年的世錦賽,”手機的另一端,那聲音如此之蒼老,像是出自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我的確服用了興奮(和諧)劑。”

良久良久,那過早蒼老的聲音緩緩歎息了一聲:

“百草……”

…………

********************

庭院裏四寂無人。

望著那株梅樹,曲向南負手而立,他兩鬢的白發被陽光照耀得星星點點,眼角和唇邊也早也有了深深的皺紋。

…………

“我叫沈媛,”眼睛亮亮地站在他的麵前,她有點害羞,聲音卻很大,“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

“你知道嗎?在我心裏,你就像是梅花一樣,”硬是將他從練功房拉出來,她的笑容嬌柔如花,牽著他的手,讓他看這株她剛剛親手栽種在庭院裏的梅樹,“在冰天雪地裏綻放,不怕寒冷,那麼堅強,又高潔,又正直……”

…………

“或許是要等到明年冬天吧,”癡癡地守著整個冬季都沒有開花的那株梅樹,她的笑容不再像當初那樣耀眼,卻越來越溫婉,“向南,等到明年冬天,梅花綻開的時候,我們就結婚,好不好……好不好……”

…………

“向南……”

每次回屋後,她總是會拿起幹淨的熱毛巾,將他的雙手裹在裏麵,細細地擦拭。後來,她常常低著頭,他隻能看見她潔白的脖頸。

…………

夏日的陽光中,梅樹的葉子輕輕作響。沒有開花,它看起來似乎跟其他的數目也沒有太大區別。

看著綠色葉片上的微微光芒。

曲向南胸口一滯,一陣陣咳嗽起來。

那時候,他將所有的精力放在練功上,備戰下一屆的世錦賽。他很少留意她,直到她第一次在他麵前暈倒。守候在戚家醫館的病床旁,等待她醒來時,他才驚覺,她早已不是他初見到時的模樣。

她瘦的令他心驚。

原本玉蔥般細嫩的雙手,變得粗糙有了繭子。那頭漂亮的長卷發,也變成樸素的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