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遙,清遙,生無可戀,我們就結伴走吧,至少我們都不孤單!
我輕輕吻著清遙的麵頰,喚道:“清遙,清遙……”
清遙素來柔情如水的眸子,已經黯淡無光,他嘴唇輕輕蠕動著最後的話語:“書兒,活下去,書兒……”
他的手緊緊握住我的,似要將他剩餘的力量全然轉到我的身上來,卻突然一下子鬆開,軟軟垂了下去。
他的眸子卻依舊半睜著,幽幽潛隱著我淚容,不知是擔心,還是愛憐,不肯闔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抱住他的頭,用力擱到我的膝上,撫著他漸漸冰涼的麵頰,笑道:“你要我活下去麼?可我為什麼要活下去?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們在一起麼?我們一起死去,不就再不會分開了麼?”
我抬起頭,看向那遲遲不落下的寶劍,大笑道:“怎麼還不刺下來,為什麼不刺下來?我不會難過的!我早知道太子的下場了!他這個月就會被廢掉,兩年後就會去陪他的稱心公子!漢王活不過這個月,你們統統活不過這個月!”
我瘋狂地癲笑著,揮舞著雙手,衝著漸漸冷去的清遙笑道:“清遙,等等我!等等我!我不想報仇啦!我也不想救人啦!老天自己是有眼睛的,何必我多管閑事?哈哈,他們都注定了要死,很快就會死!哈哈,哈哈!命中注定!”
那黑衣人目中反閃過驚懼,又舉起劍道:“瘋女人!”一劍刺了下來,卻為另一聲低低竹哨聲引住,慌忙將劍花一挽,劍尖已轉了方向,“丁”的一聲,打落了一支銀針。
幻影針弩!
我一扭頭,蘇勖已從外奔過來,後麵跟著頓珠、貢布等人和來自梅園的一批高手。那群高手的最後,是一個嬌弱的美貌女子,倚著院門茫然瞪著我們,我,和我懷裏死去的清遙,雙手無力摳著門,卻終究支持不住,慢慢軟倒下來,淚花如飛雨傾下,正是我的二姐容畫兒。
我枉自明曉古史,又懂八卦陰陽之術,竟遠不如她。
她居然早先就能在夢中預見今日這一幕,這到底是她用情太深,還是老天的提前警示?
黑衣人待要再殺我時,蘇勖等已經衝上前去,叫道:“趙師政,還不束手就擒麼?”
蘇勖認出了這個人,原來就是太子府中與紇幹承基齊名的劍客趙師政。
趙師政便是想走時,已是不及,不僅蘇勖帶來的人,連原先被趙師政淫威震懾住不敢露麵的兩三名書苑侍衛也衝了出來,一齊向趙師政揮舞兵器。
而這時雨又大了起來,瓢潑而下,如瀑般傾倒在這一方小小的院子。森然恐怖的夜空,深不可測,又似近在咫尺,隨時要向我們臨頭壓來。
我卻不覺得害怕,隻是大笑著,緊緊抱住死去的清遙大笑。
嘩啦啦的雨聲雖大,亦掩不住我瘋狂的大笑和尖銳的吟唱:
“華山畿!
君既為儂死,獨生為誰施?
歡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
白瑪奔過來拉我,我隻拖著清遙的軀體,爬在泥濘之中,衝著瘋狂砸向我的雨點,陰暗倒扣黑鍋的老天,瘋狂地笑,歇斯底裏地狂笑,一直笑到眼淚都流出來,與滿頭滿臉的雨水混作一道,肆意衝刷著滿地的血跡,最愛我的清遙的血跡。
“華山畿!
君既為儂死,獨生為誰施?
歡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
我繼續吟唱,瘋狂地大笑著吟唱,天地之間,似從宇宙洪荒起,隻就有我一個人,瘋狂不羈地在曠野裏奔跑,奔跑。覺不出痛,覺不出冷,覺不出傷,胸口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