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住趙師政,救下了容三小姐,但當時她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昏過去了。我們請來大夫幫她診治時,才發現她小產了,而且受了嚴重驚嚇,又淋了暴雨,病勢危急。”

紇幹承基唇邊全無血色,顫唞著吃吃道:“她,她,還有我們的孩子,現在,現在……”

蘇勖截口道:“孩子當晚就小產下來了。但容書兒一直沒醒過來,今天已是第四天,大夫說救下來的可能性不大。容家已經把她的後事備好了!”

紇幹承基抱住了肩,全身都有些顫唞起來,許久才啞著嗓子道:“你騙我!又是一個誘我招供的計策而已,以為我會上當麼?”

蘇勖不屑笑道:“你不信麼?那我可以帶你去見見趙師政!我們費了好大力氣,才將他擒住,直接關進了這裏的大牢。他會告訴你,他怎樣把東方清遙一劍劍殺死,又怎樣看著你心愛的容書兒抱住死去的東方清遙詛咒,詛咒太子所有部屬會在這個月全部死掉,又怎樣在暴雨中滾爬在泥水鮮血裏狂笑,歇斯底裏地狂笑。她瘋了,至少當時,她肯定已經瘋了!”

蘇勖不去看紇幹承基的神情,悠悠歎著氣,淡然道:“也許她這便死了反是好事,如果能活下來,多半也已經是個瘋子了,還不如死了的好!”

“你閉嘴!”紇幹承基的大吼,激得屋頂的層層灰塵片片震落。這倔強的劍客全然沒了原來的驕傲,棱角發明的麵容上俱是狼狽縱橫的淚水,掩都掩不住。他跺著腳,吼叫道:“我要見容書兒!我一定要見容書兒!我不許她死!絕對不許!”

蘇勖不說話,隻靜靜看著紇幹承基。

紇幹承基終於乏了,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鼻尖上密密沁著汗珠,疲憊道:“去拿紙筆來吧,我上書,上書出首太子。隻希望能如容書兒所願,平安走這個獄門,去守著她,護著她……”

蘇勖目的達到,連忙起身去取紙筆。

身後,紇幹承基掩麵恨恨道:“太子,太子,你要殺我便罷了,為什麼動我的容書兒?為什麼?”

半個時辰後,紇幹承基親手寫的太子謀反情狀,已經拿在了蘇勖手上。

蘇勖講完,含笑道:“書兒,我開始瞧不大上這劍客,覺得他配你不起。現在才知道他亦是足夠了,至少,他能如清遙那般,毫無雜念地……愛你……”

他有些悵然,輕輕歎氣。聽說他近日便會與南昌公主完婚了,提及感情,原該十分快樂才是。可此時,他又哪來的悵然?我憶及與他初見那夜,他在月下晶瑩如星子閃動般的明淨眸子,亦悵然感慨。人各有誌,成敗得失的概念亦不相同。

不一會兒,蘇勖起身告辭離去,我遲疑一下,喚道:“蘇勖!”

蘇勖已行至臥室門口,回頭瞧我。

我慢慢道:“到涼州去,細細訪查,會查到一塊天降巨石,上麵刻了‘治萬吉’三字,那,就是未來的天意。”

蘇勖眸光閃動,溢出的華彩,果然勝過了天上星子,他嘴角彎起優雅的弧線,笑道:“蘇勖承教了!”

蘇勖如此聰明,怎會不知道,我是暗示他,第九子晉王李治,才是未來的天命之選。而那塊巨石,正是我臨出吐蕃時叫文成公主李絡絡布置的。隔了這麼久,那刻字的巨石應該比較陳舊了,在這個迷信天命的年代,必然也能成為蘇勖扶助李治的有力武器。

東方清遙出殯之日,我來到了書苑。

容畫兒和剪碧俱跪在靈旁,正向賓客回禮,眼睛腫得如桃子一般,一眼看到我時,有一絲悵恨微微流露,打量我片刻時,那悵恨已經消失,甚至多了些驚詫憐惜。連他們身後的三夫人都有些可憐般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