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舍深吸一口氣:“怎麼說呢?我和她就像兩個平行世界,實際上是永遠無法重疊在一起的。雖然這兩個世界很相似,但在細節上會有很多偏差,我所做的就是想讓兩個世界重疊融合在一起,可其實根本做不到。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像現在一樣,可以找到跨越兩個世界的辦法,搭起一座橋梁,所以,我從那天開始,決定自己騙自己,以前不是有首歌的歌詞說‘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到我這就變成了‘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騙’,就像是艾誌文對婉萍所做的一樣,如果那樣可以讓她快樂,哪怕是短暫的,那又如何呢?”
賀晨雪道:“我總覺得,你隻是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
唐舍道:“你父親不是最後做了和我相同的選擇嗎?其實我們都知道,如果那個人再回來找她,她就算不會跟他走,心也會被撩動,你媽坐在家裏整日畫著大海,和婉萍每天都會在房間裏與那枚鑽戒獨處,是相同的道理。”
賀晨雪注視著唐舍的雙眼,這一刻,她從唐舍眼中讀到了絕望,但這種唐舍對鄒婉萍的絕望,卻是自己的希望。
是的,這很自私,但在愛情中,誰不是自私的?誰會那麼豁達?艾誌文口口聲聲說自己深愛著鄒婉萍,卻將鄒婉萍推向唐舍,這叫豁達嗎?不是。
“後來……”唐舍說完這兩個字,又停頓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後來我決定選擇遺忘,選擇當這些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告訴自己,如果有一天,婉萍離開我,我一定要麵帶微笑送她走,這是她的權力,可是她後來失蹤了,所以,我開始尋找,尋找的過程中,我被壓抑的壞情緒,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樣被打開了,我得了病,我開始看心理醫生,我開始每天在服藥中度過,我開始專門接那種離奇失蹤人口的案子,我一直備受煎熬,直到今天我們從任家祠堂返回的路上,我看到了被虛耗石影響的你,仿佛就看到了過去的自己,突然間,我就真的理解了婉萍,真的理解了她當時心中的那種矛盾,那種無奈。”
賀晨雪道:“那你從我這體會到了什麼?”
唐舍道:“一份可能會展開的感情,不過……”
賀晨雪立即問:“不過什麼?”
唐舍微笑道:“不過,那隻是這段旅程的一個開始。”
那晚,唐舍和賀晨雪聊到了很晚,他們各自聊著自己的小時候,自己的人生經曆,自己的喜好,自己做的蠢事,自己對未來的設想。
也是那晚,唐舍回到了家中後,找到了嚴九思,談了整整一夜。
日出時分,唐舍打開窗簾,用手擋住刺眼的陽光道:“九思,我希望你明白我所說的一切,你可以理解嗎?”
嚴九思抬眼看著唐舍道:“師父,我能理解,你對我有恩,我也知道你的為人,所以,你說的我都懂,我也明白該怎麼去做。”
唐舍道:“謝謝九思,委屈你了。”
疲憊了一夜的唐舍睡下之後,嚴九思卻似乎沒有睡意,坐在客廳內一杯接一杯喝著咖啡。
睡醒的常鴻誌走下樓來,看著坐在那發愣的嚴九思,問:“起來這麼早?”
嚴九思並沒回答他,隻是雙眼發直地看著咖啡杯。
常鴻誌見嚴九思沒搭理他,自己走進洗手間洗漱去了。
不久後,胡宇濤也穿衣下樓,看到嚴九思那副模樣,上前問:“怎麼了?頂著個黑眼圈?”
嚴九思看著胡宇濤隻是慘然一笑。
這個笑容讓胡宇濤覺得很奇怪,他立即問:“怎麼了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此時,洗漱完畢的常鴻誌走了出來:“有我的咖啡嗎?”
嚴九思指了指廚房:“自己衝去。”
常鴻誌走進廚房,胡宇濤又問:“你師父回來了嗎?”
嚴九思緩慢點頭:“不僅回來了,還……”
胡宇濤問:“還什麼?”
嚴九思說不下去了,隻是眉頭緊皺地搖了搖頭。
當常鴻誌端著咖啡出來的時候,嚴九思才深吸一口氣道:“我師父告訴我,他昨晚向賀晨雪表白了,他們……他們在一起了。”
胡宇濤愣住了,半天才看著常鴻誌道:“常老師,抱歉,那個,我們聊點私事,九思,走上樓說去。”
嚴九思卻不動身:“常老師也是我們自己人,沒關係,我現在需要的是傾述。”
胡宇濤無奈,隻得道:“你別想那麼多了,一開始人家賀晨雪就沒喜歡過你,一直喜歡的就是你師父。”
嚴九思幾乎是咬著牙說道:“可是,我師父答應過我,這件事解決完之後,他就遠離賀晨雪,他騙了我!”
說完,嚴九思又抬眼看著胡宇濤,一字字道:“他,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