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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你怎麼又想通了,突地就這般真性情起來。我原鬆了口氣,沒料到你如今眼裏越發沒了旁人,這般可著勁折騰自家,能不讓哥哥我著緊麼?你倒是說說,我跟著你可有錯了?”

楊幺半天未出聲,靜靜坐了會,突然轉過頭,瞅著楊嶽一字一句說道:“我有病,你不知道麼?再煩我就發病了!”

楊嶽一愣,突然大笑:“你且聽那老狐狸的話,日日去陪張家老四鋤地鬆土,自然不藥而愈。”一時樂不可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抱著楊幺的手自然鬆了。

楊幺沒好氣地走了開去,見楊嶽越發笑得毫無成形,怒道:“有人這樣做哥哥的麼?拿著妹子的病作笑料?”

楊嶽忍笑說道:“我不過想著張老四的傻氣好笑,聽哥哥的話,你明日可要吃飽了飯再去。”說罷,狂笑起來。

“聽牆角有意^_^

張家的阿公能一眼看出自己心上有病,楊家人會完全不知麼?朝夕相處的楊嶽,精明利害的姑媽,洞悉世事的大爺爺,楊幺咂咂嘴,懶得再想這許多,五年來就是因為想得太多,才落下病根,如今是沒有精力再去琢磨這些了。

第六章 流水落花

更新時間2008-10-19 0:46:01 字數:4044

台上的老生已經退下去了,人人翹首以待大角兒的出場,楊幺坐在張報辰肩上,比眾人高了一線,四周一掃,便看到了不少熟人的臉,楊家長房裏的哥哥姐姐,侄兒侄女,還有伯伯叔叔都來了不少,而張家的張報陽也與兩對年輕夫婦站在人群中談笑。

那四人怕不就是張報辰的哥嫂?張家人傳宗接代的積極性倒是比楊家強得多,楊幺瞅瞅正一臉興奮的楊天康,楊家的長房長孫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倒是二房平泊叔連孫女都和楊天康一般大了。

正胡思亂想,台上絲竹幽幽嗚咽了起來,台上卻仍是空空落落,越發引得眾人伸著脖子苦等,忽兒後台簾子裏響起一段酥酥|麻麻的軟音,“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簾子挑起,纖長嫋娜的蔥綠身影以水袖掩著麵目,輕輕巧巧地步入台中,一個扭腰,一個旋身,長長的水袖灑在兩肩之上,微轉頭小小給了一側鳳眼娥眉,那般自憐自惜之意,直愣愣撞進了人的心裏,活生生把人的心來回揉搓。

鄉下人哪裏見識這樣的風流調調,個個目瞪口呆,屏住了呼吸。偏她又唱到:“……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

聽到此處,楊幺方才醒過神來,這角兒唱的不是《西廂記》卻是那《牡丹亭》,一轉眼看著台邊柱上掛著戲名《還魂記》,心時越發肯定。

這曲子雖傳說是明代湯顯祖所創,但世上悝詞小曲原是起於人間的悲歡離合,便不缺那人間才子應情而作。《感天動地竇娥冤》源自的東海孝女,《西廂記》借著唐時的《會真記》、《鶯鶯傳》,人世幾番沉浮得了機緣,方才顯於世上,聞於眾生。這《牡丹亭》起於明代話本小說《還魂記》,想著在這元末之時有了雛形,也是應然。

“……情切切不知所起,意濃濃一往而深……”

那台上的美人兒唱得一時喜一時怨,台下的眾人聽得一時驚一時歎,個個如癡如醉,便是楊幺也被這柔柔緩緩的唱腔,似顰似喜的眼眉,細弱嬌媚的甩袖折腰勾去了三魂七魄,隻如杜麗娘在夢裏覓著那柳夢梅一般。

待得那絲竹漸漸地沉寂,眾人方才如夢初醒,對著空無一人的戲台哄然叫好,那聲響直把這戲台子都要掀翻。

楊幺一時忘情,鬆開扶著張報辰後腦的雙手,擊掌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