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界燒殺,人人苦不堪言,
這倒也罷了,卻有各地豪強,趁火打劫,魚肉百姓。楊幺忍無可忍,隨著白蓮教鍾老爺起義造反,天下響應。鍾老爺稱了“天大聖”,建起楚國!
宋室自然懼怕,不斷派人圍剿,鍾老爺與長子都犧牲了,我們祖上楊幺輔助鍾家幼子,打敗幾路官兵,占了這八百裏洞庭,安營紮寨,節節勝利,隻到第六年,宋高宗派宰相張浚親自督戰,又從抗金前線抽回了嶽飛軍隊。軍中有了內奸……”
楊相重重呸了一口,繼續說道:“內外相應,使得義軍一敗塗地,我家祖上也犧牲了。”他看了看聽得目瞪口呆的楊幺,說道:“你可知我楊家為何與張家結了世仇?”
楊幺回過神來一想,忍不住捉住楊相的衣袖說道:“難不成這張家村的祖宗就是當初的宰相張浚?”
楊相嘿嘿一笑,點頭道:“嶽爺爺倒也罷了,是個真英雄!咱楊家不恨他,還佩服他。張浚抗金的本事沒有,隻會對咱窮苦百姓下狠手,偏偏他連治奸臣的本事也沒有,讓那秦檜入朝為官,卻又製不住他,反被他趕了下台,連累家族被貶在此地。”
楊幺暗暗嘀咕,張浚未必就是那般可惡,楊家隻怕是一肚子邪火沒地發,天上送下來一個張家,正好拿來泄憤。心裏這樣想,話卻不敢說,又問道:“鍾家又怎麼樣了呢?”
楊相愣了愣,看了看楊幺猶豫了一下,說道:“楊幺的夫人,生有三子,危險之際楊夫人舍了幼子換下鍾老爺的嫡孫,帶著長子與鍾家嫡孫出逃,最後在此處定居。”
“那現在鍾家後代呢?”楊幺追著問道。
“就是你我兄妹四人!”
楊幺終於驚叫出聲,“什麼?”腦子裏閃念一想,說道:“難怪族裏分了東、西兩房,難怪我們沒有按楊家的輩份取名!”
楊相低聲說道:“我鍾家一向人丁單薄,血脈幾乎斷絕,到了我們這一輩才有了點茂盛的跡象。姑姑方生下來,大爺爺疼她,就隨了楊家的輩份,叫平泉。我楊鍾兩家,世代聯姻,妹子你需記得,鍾字不再提,唯有楊家而已。”
楊幺沉默不語,楊相竟也不說話,隻等在一旁,兩人一高一矮的身影被長明燈投射在祠堂雪牆上,隨著燈光搖搖晃晃。
不知過了多久,楊幺心思千回百轉後,抬頭直視楊相道:“鍾字如果不用提,楊嶽又如何心思深沉至此?”
楊相摸了摸楊幺的頭,歎道:“你想得太多了,二哥不會騙你,楊嶽從小是姑姑帶大,姑姑又是個更姓須眉的女子,便有些心思也是為楊家打算了。小嶽既然有那份本事,爺爺、爹爹、姑姑怎麼又舍得不栽培他呢?他從小就比我和大哥過得辛苦!”
“一定要如此麼?”楊幺含糊著問道
“均天下,等貴賤。這是祖宗為天下窮苦百姓所呼,祖宗以“均平天下”四字作為兒孫輩份,世代不絕,我等不孝子孫又怎能或忘?”楊相突地厲聲說道:“你是我鍾、楊兩家直係子孫,如今聽聞祖宗英雄之事,當得如何?還不叩拜祖宗靈牌?!”
楊幺站在地上,左右為難,見得楊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把心一橫,跪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心裏卻想著,楊嶽這可憐孩子,當初肯定也被這樣逼過!
正思索間,楊相蹲了下來,慢慢將楊幺摟在懷裏,說道:“妹子,你自小是三弟養大,本應親密無間。二哥一旁看著,你內裏卻極是疏遠他。三弟說你是嫌他心思過深,做事難得坦蕩。二哥原想著有什麼事不能揭開說的?偏偏此事三弟一點也不想讓你知道,他說你既是女娃,身子又極弱原本不需煩惱此等事,可是,二哥與你多日相處,見你天生異稟絕不是尋常之人,今日所說,還請妹子好好思量,切不可因此事與三弟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