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私房錢能花多久。卻不料,楊幺得意洋洋從懷裏摸出那個小玉瓶,在縣城裏找了家當鋪,死當了足足四千兩銀鈔。楊幺原不敢要銀鈔,怕有假貨,但路途遙遠,不能帶那麼些銀幣,隻好細細看了作罷。
張報寧沒奈何,隻得由她。好在兩人都是一門心思地要練功,越是風聲鶴唳的時候,越是用功。有了這個共識,楊幺也不對張報寧冷言相向,畢竟還要依仗人家解說如何行功不是?
兩人在建安縣客店裏好好睡了一覺,第二日梳洗用飯後,便一同到市麵上看看,沒想這建安縣遍地都是書坊,竟是雕板印刷的一處大鎮,便是潭州城和泉州城的書坊也沒有此處的品質與數量。
張報寧自然是個好書的,和著楊幺兩人一間間書坊看過去,采買了大量農政、百工、史料的書籍,怕有二三百本,找了一家貨運店,付了錢,要他們送到嶽州平江縣張家村。
楊幺也不管張報寧自個兒忙碌,站在一邊,捧著一本《真臘風土記》看得津津有味。待得張報寧付帳出門,看著楊幺的樣子,不由笑道:“前幾日迷著倭人的東西,這幾日怎的又喜歡真臘這等邊鄙小國?那裏能有什麼好東西?”
楊幺一瞪眼,指著書道:“哪裏會沒好東西,真臘號稱黃金佛國,人家廟宇、佛塔都輔滿黃金,吳哥佛窟也算是奇觀。多少漢人去了那裏賺錢,都舍不得回來。”
張報寧不過隨口一說,自然不與她爭,倒是楊幺收了書,問道:‘你怎的不把書送到洞庭去,難不成你不回去了?”
張報寧含笑看了楊幺一眼,說道:“村裏自然有人送過去,我先送你回潭州。”
楊幺一聽到回潭州,便皺了眉頭。她隻覺有些煩悶,不禁用書扇了扇,立時便被張報寧奪了下來,“到了你手中便要被糟蹋。”楊幺有些理虧,便也任他教訓。
張報寧將書拿在手中,看著楊幺道:“你倒也幹脆,那些個倭人衣裳喜歡得什麼樣的,居然一件沒要,丟下就走。我原想著你總要留下一件的。”
“初堂叔連生意和宅子都沒要了,我還要那些累贅做什麼?”
張報寧笑道:“雖是沒要,到底我們也送了十萬兩銀鈔給他,抵上他那些家產也是綽綽有餘了。”
見著楊幺仍是臉色沉鬱,張報寧不由走近了些,勸道:“到底是你的爹爹、大哥,你又煩惱什麼呢?”
楊幺見他靠了過來,頓時走開幾步,不讓他靠近三尺之內,嘴上說道:“終是和你說不明白。”說話間兩人便回到了客店。
張報寧不動聲色地笑道:“難不成你能和你三哥楊嶽說得通?”嘴裏把“三哥”兩個字咬得死緊。
楊幺冷冷看了張報寧一眼,全不答話,轉身回了房。
自出了建安縣以後,楊幺除了練功,全然不與張報寧答話,張報寧初時還追著說幾句,後來也息了心,淡了下來,兩人沉默相對。
待他們回到潭州的時候,天氣已是極冷,冷風裏時時夾著冰雨,打得人臉上生痛。
已經接到消息,站在城外長亭等待的楊雄,看到口鼻都縮在大棉衣裏,臉上凍得通紅的楊幺,忙上前將她從馬背上抱了下來,直接塞進了等在一旁的馬車裏。
一車兩騎匆匆奔回了楊恩、楊雄在潭州的小院,除了暖融融的屋子,和熱騰騰的茶水飯菜,讓楊幺驚喜的是,等待她居然還有二哥楊相。
對於這個將她培養成合格通譯的楊相,楊幺自是十分親熱,拜見了楊恩後,立地奔了過去,坐在楊相身邊,嘰嘰咕咕把在泉州的事說了一通,言語裏炫耀自家的本事,也把楊相的教導之功吹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