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段(1 / 2)

拿出幾顆金豆塞到腰間,將花囊放了回去。看了看方向,向江西行省寧州路而去。

嶽州路與江西行省接壤,楊幺在巴陵縣與江西寧州交界的村子裏用三顆金豆子買了一頭青騾,又背了一包幹糧,打算向東橫穿江西行省,到江浙行省去尋楊嶽。

謝絕了幾個村人的勸阻,楊幺騎上馬進入了江西行省境內,頓時被眼前的一片荒蕪所驚呆。

同一片平原上,西邊嶽州路的關卡後是大片大片深綠地稻苗,房舍炊煙,生生不息。

而相距今不過四五裏,寧州縣城外地田地一片幹涸,田裏的雜草已長得人地半腰高,田間的茅舍空無一人,破木門被扔在院子裏,蛛網處處,窗上的灰塵已是結了又厚又硬一層,輕輕一吹,隻能去掉最表麵的新灰,露出下麵的烏黑來。

楊幺站在破屋前,看著遠處的寧州縣城,猶豫片刻,進屋找了身又髒又臭地破男裝,咬著牙換上,擦黑了臉。

看著馬兒吃了一會的草,楊幺將它牽出,指著嶽州路的方向,對它道:“自己認得路麼?回你舊主人那裏去吧,我一時沒思量好,白叫你跑了幾裏路。”說罷,甩了一鞭子,將馬趕走了。

楊幺折了一根粗木棍,上頭用匕首削尖,拄在手中,

“走吧,路還長著呢。”楊幺打散了頭發,順手用匕首削去大半截,抓得參差不齊,繞過寧州縣城,沿著荒田向東而去。

楊幺一邊走著一邊摘了幾片厚實地葵花葉,把匕首包好,係在粗木棍上頭。不料沒走得多遠,便遇上三夥搶食的流民,任是楊幺身懷武藝,幾下打倒骨瘦如柴的男子,看著他們身後的婦孺孩童時,仍是將背上地幹糧包拿出來,叫他們分了。

“姑娘,不要再向前麵走了。前麵到處是流寇。”一個枯瘦的老婦,縮在地上,用隻剩了四五顆牙齒的嘴用力嚼著餅,一邊含含糊糊地說道。

楊幺一驚,笑道:“婆婆,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還能看出我是女人?”

“你長得和別人不一樣,你自家沒查覺出來麼?倒也是,除了我,別人要看出來也不容易。”老婦一時被硬餅梗住,猛力捶胸。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方才順了口氣,楊幺把她扶起。她一手撿起地上沾滿了灰塵的硬餅,用力咬著,道:“我年輕的時候也是你這個樣子,村子裏地女人罵我風騷,樓子裏地媽媽說我是狐媚,那些個喜歡賦詩作畫地客人們誇我體態風流,後來,蒙古人來了。道士、喇嘛滿天飛,我和一個喇嘛睡了五六天,他告訴我,我這叫天生媚骨。”老婦抬起頭一笑,露出五六口黃黑地牙齒,“不過,我運氣不好,身子虛弱,還沒有來癸水就被人販子賣進了樓子。當時就破了身,元陰不純,要不然就能跟著那喇嘛做他的鼎爐。比被人活生生吃了好。”

楊幺聽得有些發愣,呆呆接口道:“被人吃了?”

老婦點點頭道:“差不多就是這幾天了吧,你若是不來,可能就是今晚。你看----”老婦使了個眼色,指著從幾個男子手裏接過硬餅地十來個婦人和孩子,道:“他們可不是好心,那都是養著,實在沒吃食的時候宰著吃的。楊幺眼角一抽。坐在老婦身邊沒有動。那老婦點點頭。聳拉在臉上的皺皮晃了晃,“果然是個明白孩子。我過幾天,就要被宰給那些女人孩子吃了。她們前幾天已經吃了兩個了。”

楊幺抬了抬眉,“您繼續說天生媚骨那一段。我以前好象也被一個妖道這樣說過。”

老婦一怔,眼露疑惑,“你被道士發現過?怎麼沒找你做鼎爐?我雖然不懂拳腳,但七十來年看得也多,你呼吸悠長,眸光清亮,顯是元陰極厚的處子。”抬起頭,看著灰暗的天空,回憶道:“你這樣的,我這麼多年也隻看到過一個,可惜長相是次了點,侍候不了上等客人,沒遇上識得她好處的喇嘛、道士。被賣到了下九場子,架不住那些下田、礦上做工男人地折騰,一晚上接了二十來個,活生生被幹死了。”轉頭打量了一下楊幺,見她臉色微微發白,安慰道:“你不用怕,你若是進了樓子,媽媽肯定會安排你接最上等客人的。”

楊幺背上起了一溜的雞皮疙瘩,幹笑幾聲,道:“天生媚骨,元陰厚的處子,有什麼好處?喇嘛、道士們用來做什麼?”

一陣風吹來,卷起荒地上的浮土,呼啦啦地掃在人們的身上,老婦在眼睛上擦了一把,側頭吐了口滿是泥土的吐沫,道:“能有什麼好處?也就是在床上能讓男人們更快活些罷了。”

楊幺哭笑不得,老婦看了看她,搖頭道:“姑娘,你還年輕,不明白這個道理,婆婆告訴你,女人若是能讓男人們在床上快活,任是這世上有的,便都能到手了,嫁不嫁人倒不打緊!”

楊幺歎了口氣,道:“雖說是如此,不過,能讓男人快活的女人太多,尤其是讓有本事地男人快活的女人更多,你搶我奪的,隻怕死得更早,所以還是安安分分找個男人嫁了才是正理。”

老婦定定地看了楊幺半晌,驀地發出夜梟般地刺耳長笑,到最後又是一番捶胸頓足才順過氣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我怎麼沒看出來?到底是上歲數了,老眼昏花,識不得真佛。我當初你這麼大的時,若是有你這樣的見識,早嫁給村頭的二愣子,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