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誠也是個少遠見的,一時間占了泰州幾路,便得意起來。不過也好,沒有他盤據高郵稱王,蒙元也不會從蘄春撤回主力,徐壽輝等人怕是早就被抓了。”
楊幺早習慣他對徐壽輝指名道姓,笑道:“我覺得徐大哥人很好。也有眼光。為什麼你們都不服他?”
玄觀冷哼道:“若沒有殺妻滅子的氣魄,哪裏又能做得了皇帝?何況還是驅趕蒙元地皇帝!再說。你看頭幾年我們在湖廣、江西、福建、江浙占了大片地盤,但就是因為他們仍是流寇一般,沒得個頭前尾後,打了丟,丟了打,都不知道經營地方,沒得個牢固地安身所在,才會一擊即潰,他哪裏又有眼光了?”
楊幺一愣,臉色慢慢暗了下來,玄觀見她不喜,歎了口氣,伸臂扶著她的椅背,圈著她道:“你見不得這些,隻是我看著,他這個皇帝位子隻怕終會要了他地命,名不符實如何能成,便是倪文俊,哪裏又會服他?”
楊幺一驚,慌忙道:“倪大哥不是徐大哥一手提撥上來的麼?我看他們倆----”
玄觀搖頭打斷道:“亂世裏向來是能者居上,徐壽輝未必無能,但倪文俊卻太過厲害。”
楊幺慢慢放下筷子,喃喃道:“能者居上未必不對,但明著弑主的,又有幾個好下場的?”玄觀臉色一變,縮回手,靠在椅止,閉目凝神,許久方歎道:“我不管誰做皇帝,隻要南教存延,驅除蒙元便好了,我也算對得起師父了。”
楊幺方是頭回聽得玄觀心中所思,聞言不免凝視玄觀,玄觀睜開眼,看著楊幺,執起她的手,在嘴邊輕吻,道:“四妹妹,我……”
正在這時,黃鬆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稟告道:“掌門師叔,我教弟子與人在街上爭鬥,對方武藝超群,已是傷了我們幾十人,您看----”一眼看到兩人地情形,立時低頭。
楊幺心中原本有些慌張,聽得此信不由“卟哧”一笑,卻不敢說話,隻是慢慢抽手。玄觀看了她一眼,把她的手鬆開,轉頭道:“叫你幾位師叔去看看,總不成在武昌城裏被人欺負。”、
楊幺不免暗暗嘀咕,“還不知道是誰欺負誰,有這樣護短的掌門,才有那樣囂張的弟子。”
玄觀隻當沒聽見,黃鬆哭喪臉道:“去了,二師叔和三師叔都被打傷了,四師叔、五師叔前幾天替您去泉州辦差,還沒有回。這事兒本就是六師叔和那人在夢澤堂裏爭姑娘才鬧起來的。”
楊幺和玄觀都是一愣,楊幺笑道:“原來對方隻有一個人?知道是誰麼?”
黃鬆搖頭道:“聽回來報信的弟子道,是個生臉孔,也不知道是誰。”
玄觀冷笑道:“如今你們倒越發厲害了,我眼皮子底下,幾十個人也能被獨行客欺負,我要是不在這裏,你們要怎麼辦?”說罷,甩筷子站了起來。
楊幺嘻嘻笑著站起,打算去看看太一教的笑話,黃鬆突然道:“掌門師叔,七王子----七王子好似回來了,此刻也在夢澤堂。”
楊幺大驚,頓時縮了回去,幹笑道:“表哥,你快去快回。別在外麵耽擱。”
玄觀知道她膽怯,自家也不欲她跟著,道:“你安份在家裏呆著,若是出門被抓了,我可不管。”說罷,笑著去了,隻讓楊幺氣得瞪眼。
第五卷 孤身亂世 第二十八章 楊氏有女
楊幺在懷意堂中坐立不安,從去年天完兵敗到現在,已是將近一年,楊嶽仍未回寨子,連消息都沒有,楊幺絕不承認楊嶽已死,如此情形,最有可能的是被俘。
所以,她出生入死,又借著玄觀的權勢在官牢的天完俘虜裏尋找楊嶽,卻沒想到連一點影子都沒有,武昌路的七縣各處官牢,隻有蒲昕和通城未去,楊幺不敢想象,如是那裏還沒有找到線索,她下一步要如何?
偏偏此時報恩奴從潭州城回來,經了那次危險,她心中對此人極為戒懼,報恩奴不同於蔣英,她雖有殺機,卻無殺意,沒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如此一來,她便處處受製,絕不願被他發現!但如天天躲在玄觀的府中,哪裏又能去尋楊嶽?何況讓人煩惱的也不隻這些。
“他方才是什麼意思……”楊幺咬著唇,撫摸著自家的手背,玄觀嘴唇的觸♪感還留在上麵。
論心機武功,楊幺都自問遠遠及不上玄觀,反覺她的一舉一動皆被玄觀看透,她對此人是又怕又佩,雖知道他手中抓有她的把柄,卻早已息了殺心。
一則是因為玄觀於她大大有恩,二則也是因為楊嶽說過那句話,“隻殺一人還好,怕的是殺也殺不盡,悠悠眾口,那裏又是能堵得住的?”她性子中自有種蠻悍之氣,一時想開了,若是楊嶽終是知道,為著此事離棄於已,也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如此一來,玄觀也算是除了楊嶽外。楊幺頭一個真心佩服之人,雖知他曾經與她訂親,但他既已接掌太一教。身為掌門,便不可能還俗,正大光明地娶親。
“若非他想把我當作暗妻?”楊幺自言自語道,頓時冷哼一聲,“別叫他小看了我,也別叫我小看了他!”說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