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蝙蝠?可還是老鼠的可能性更大吧?”
“老鼠你不怕嗎,迦夜?”
小一點的孩子將被子蒙在口鼻上,隻露出半張臉,聲音也悶悶的:“要是老鼠,那也能吃的。”
錆兔:“……晚上沒吃飽吧你。”
“還行,就是有點餓。”
“……還真是能吃!”
萬隱迦夜嘴一抽,她一般這種情況會持續兩到三個月:“我以後就會吃少了!不要總是說啦!”
黑暗中安靜了一會兒,萬隱小姐偷偷撇了下嘴,然後扭頭去看那個人是不是已經睡著了,隻是沒想到卻正好跟男孩子黑亮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錆兔長得不難看。萬隱小姐歷經百年,見過的人不少說也有幾千萬個,其中能留下記憶的也少說有千位以上。
在這些男男女女中,錆兔也許是沾了小孩子的便宜,她總覺得他的模樣是屬於好看的一類,雖然臉上填了一道格格不入的疤痕。
如果硬要打個比方,她覺得跟波風水門有點像。
少年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萬隱小姐在這視線中有些局促,她頗為不自在地問:“你看我做什麼?”
“我記得教過你……”
“哈?”
“不要蒙著頭睡覺!”
萬隱迦夜:……
金髮姑娘把頭扭過去,用後腦勺對著錆兔。
“迦夜……”
“嗨!嗨!知道了!好了!睡覺吧,明天鱗瀧先生肯定四點就要叫你起床了!”
錆兔搖搖頭,伸手碰了碰小姑娘的肩膀:“生氣了?”
“沒,錆兔你也是好意,怕我睡到半夜悶死吧?”
“哈哈,確實是有這個可能的,呐,小迦夜……”
“嗯?怎麼了?我沒有蒙著頭!哼!”
聽見她孩子氣的話,少年暗自好笑:“不是啊,我就是想說——以後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吧,哥哥給你吃,就是別餓著自己。”
哥哥。
萬隱迦夜品著這個詞兒,“其實錆兔才認識我幾天,說出這樣的話,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錆兔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說要養活另一個吃的很多的妹妹,那究竟是什麼概念他是知道的。
“但我覺得小迦夜不應該因為吃的很多,就被人當成錯誤,你沒有錯。”
“……”
“小迦夜?”
“……”
“你家人將你拋棄,那並不是你的錯,他們隻是——”
“錆兔!”謊話連篇的百年老鬼忍不住出聲打斷自己身後那個少年,可是當她壓著嗓子喊他以後,她卻沉默了。
她要說什麼?說那是說謊?
這個卑劣的小蟲子迷上了柑橘的糖分,不想撒嘴。
“怎麼了,小迦夜?”
少年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萬隱迦夜不得不找出個蹩腳的理由:“不要叫小迦夜,我又不小。”
“嗬~”他笑了,“那睡吧,可以嗎,迦夜?”
“……”
背對著自己的孩子沒有回聲,錆兔合上眼,沉緩了呼吸。
就在夜半三更時,萬隱迦夜才悄默默地轉過身來,她伸手試著將手從少年臉上的疤痕那裡滑了下來。
“錆兔。”
你有沒有想過,我就如同你看見的那樣,是個滿嘴謊話的人呢?
這答案最終無從而知。
萬隱小姐早上起得早,但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卻已經看見自己身邊的被子已經被錆兔疊起來放好。
外麵發白的天際折射出點白光似乎是太陽臨來之前的漫長鋪墊。
她坐起來,用手攏了攏頭髮,將自己的被子疊好放進壁櫥裡,又去將錆兔的被褥一併羅在上麵,她伸手插。進棉麻之間,入手隻有冰涼,一點餘溫不剩。
“嘛,走的很早呀……”說著說著,小姑娘又打了個阿欠,“不過這應該是必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