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見鬼的東西沒有說。
萬隱迦夜隱有預感,渾身汗毛倒立,那被她刻意揚起來的可愛又或者可憐的笑容在逐漸僵硬。
萬隱迦夜眼看著他還要說什麼,直接伸手抱住了自己眼前這個人:
“你不會離開我的。”
她像是偷襲。
鮮紅色的綢布像是蝴蝶的翅膀將這人包裹其中,也像是捕蠅草的兩片捕食器,緊緊咬合。
“你知道嗎,哥哥呀”,她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細細的小小的:“錆兔,他們都說我不是你最最最重要的人,但是我好好反駁他們了,就算是義勇先生,也要排在小迦夜的身後對吧?”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萬隱迦夜清楚地知道自己放下的位置,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求著誰放過自己。
“錆兔?呐?跟我說話,不要……不理我,不要沉默……不要……”
不是被她這樣說的錆兔,而是某個,全知全能無所不能的——神。
這一聲聲喃喃細語中,回應她的隻有流水、風聲或者蟲鳴。
她的雙手攬著他的身體,成年人和少年的身量本就有差距,讓萬隱迦夜有一種自己能將對方永遠抓住的錯覺,可是終於。
“抱歉呐,小迦夜。”
“……”
“我……已經無法再留在這裡了,我是為了你而存在在這裡的,但是很遺憾啊,今天是最後一天呢,不過高興的是,我終於在最後再一次看見了小迦夜——”
“為什麼道歉。”他要打破她的妄想,她就阻止他。
“因為,是哥哥沒有遵守好跟小迦夜的約定……說好要好好活下去的,你跟我都是約定好,隻是我先失約了。”
“失、約?”從錆兔的身後傳來的聲音很啞。
要是按這麼說的話,萬隱迦夜清楚地知道,這個始於夜中燈下的約定,那是誰都沒有好好地遵守。
誒,真是糟糕。
她好像已經知道了,他真的要走了。
“嗯……”錆兔坐在石塊上,像以前那樣將這個小姑娘攬在懷裡,像是抱著一隻小貓:“所以真的很對不起啦,但是小迦夜是很堅強的女孩子,對不對?”
他用最溫柔,也讓萬隱迦夜無法抗拒的聲音,跟她說話。
讓她知道這是他的期望。
聰明的萬隱小姐幾乎是一點就通,她精通人情世故,她理解他的意思,那是——
不要悲傷。
就算萬隱迦夜知道這個男孩子一直是個很溫柔的人,但是她卻沒有辦法釋然。
萬隱迦夜仍想奮力一搏,明明你都在這裡了,那為什麼還留她獨自一人,你真的,放心她嗎!
“我變成了鬼。”她說,試圖挽留最後的一絲希望。
“……嗯,我知道。”可是沒想到。
萬隱迦夜心裡一梗,突然又賭氣到:“我以前也是‘鬼’,我跟你認識之前就是,我從來都是鬼,我除了不吃人——”
“啊,我也知道,但是小迦夜,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孩子,這個我也知道。”
“……”她什麼壞事都會做。
萬隱迦夜覺得哪裡不對,她放開他,睜著眼睛瞪他:“你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是叫做‘長生鬼’對吧?不死不滅,永生的鬼。”少年還是好脾氣。
他本來不是這樣好脾氣的人的,但就是對著她,軟言軟語。
“所以你才……”萬隱迦夜突然記得,以前,這個男孩子一臉嚴肅地跟自己講那些虛頭巴腦的大道理的時候:“即使你知道,從一開始我就滿嘴謊話?”
“嗬~沒關係呀,小迦夜是不是現在覺得好一點了?”
“……好個鬼呀。”萬隱迦夜的聲音卻小了下去,直到沒有。
她隻噘著嘴。
“啊,這嘴巴上都能掛個水壺了!”錆兔開玩笑。
萬隱迦夜攥著他的袖子,對這個笑話隻把撅起來的嘴抿了回去:“你能不能……還是,你能不能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