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高大英武,肩比腰寬,江南男子的袍子一般都顯斯儒,穿在他身上卻十分颯爽,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楊汝可同樣瞧見了,卻想不到趙青河會出現在這兒。

趙大太太一見趙青河,心裏愣了又愣,語氣就十分驚奇,“青河,你怎麼也來了?”

趙青河先對楊汝可那邊抱了抱拳,也不同趙大太太解釋兩人為何認識,隻道,“前些日子的竊案和命案的凶手逃進寺裏來了,我有個朋友在府衙當差,正巧讓我聽到這個消息。一想到大太太今日就在寒山寺,我放心不下,便過來接大太太。沒想到,那個歹人偏偏撞在我和朋友手裏,如今已經處置好了,大太太沒受驚吧?”

趙大太太聽丈夫讚過趙青河的本事,心中大定,“受驚是肯定的,但我更擔心九娘,還有蘇娘。你可曾見了她們?”

趙青河點頭,“我來此正為告訴大太太這事。您不用太擔心,九姑娘雖是暈了過去,隻有些擦傷,並無大礙,如今歇在一處禪房。官府已許人走動,您這就可以過去瞧她。至於蘇娘,她的傷勢要重些,讓凶徒的兵器劃傷左臂,血流過多。不過,她能拚力護著九姑娘,沒有忘報大老爺的收留之恩,也算懂事。我得趕緊帶她下山看大夫,跟您先告退了。”

趙大太太驚得不知說什麼好,“這……這……”這了半天,才道,“你隻管去,給蘇娘療傷要緊,待回府再與老爺和我細說。”

趙青河應是,“那邊的楊老爺也是我認識的人,我和他打聲招呼就走。我已安排僧人在門口等著領路,大太太不必擔心該怎麼走。”

趙大太太暗道趙青河周到,連忙差婆子會賬,帶趙府兒女看九娘去了。

趙青河本隻想和楊汝可打聲招呼,誰知楊汝可一家子出來的,不得不應酬一下,向楊夫人和楊汝可的兩位小千金行了禮。

還好楊汝可也要走,沒耽誤他太多工夫,等他與楊家一起走到寒山寺的山門之外,就看見扶著夏蘇的大驢他們已在馬車前了。

楊汝可一路上聽趙青河說了事情的梗概,這會兒看夏蘇讓仆人扶上車轅,麵無血色,身上套著男子袍,更顯得羸弱不堪,可以想見當時凶險,可那位姑娘居然還笑得出來,哪怕隻是微笑,卻雲淡風輕。

他經商多年,也見過不少厲害女子,都是一眼看著就強勢的,像她這般細巧模樣,柔和語聲,竟也有不輸那些女子的堅強。夏蘇令他開眼,還敬佩,心裏對侄媳婦的人選忽然有了遲疑,為此,覺得自己無論如何要去問候一聲,再作判斷。

楊夫人與丈夫很有默契,一起去。

夏蘇一直沒暈,並非體質特別,也並非失血不多,而是成長環境迫使她保持高度清醒,不輕易放鬆自己的意識。楊氏夫婦走過來的時候,她其實已很想睡覺,卻落車施禮,有問必答。

以至於楊汝可想,或許她沒有受那麼重的傷,隻是趙青河這個兄長關心妹妹,所以不由就說到畫的事情上去了。

趙青河在一旁,原先全然不在意,以為就是說兩三句的事,但從夏蘇下車作禮數周全,再說起第二筆訂單,他就聽不下去了,慢慢走近夏蘇左側,似很不小心,撞到那條受傷的胳膊。

夏蘇倒抽一口冷氣,眼前忽然天旋地轉,一時站立不穩,就讓趙青河緊緊扶住。

順勢,趙青河向楊氏夫婦告辭,約了改日拜訪,將夏蘇送進車裏,自己也入了車。

楊汝可看著馬車馳下山去,“夫人以為這位夏姑娘如何?”不待他夫人答,他自答,“性情柔和,內裏堅強,才遇凶險就能如此從容,是主母之佳選。琮煜個性衝動,心高氣傲,我最擔心他做事急躁,若有這般外柔內剛的姑娘從旁相助,因能揚長避短,興旺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