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一條船,你沉我也沉,當然要操心。”夏蘇自覺遲鈍,可趙峰夫婦的善待十分不尋常,“昨日,大太太送來的幾匹料子你沒看見,是京師王爺送來的貢料,給你我做衣裳。你收得起,我卻怕還不起。”
“夏蘇。”夜街燈明,趙青河的側麵輪廓分明,俊冷無比,“咱過完年就搬家吧。”
“呃?”夏蘇愣住,半晌才道,“……怎麼突然……”
“也不突然。楊琮煜道了歉,多賺四百兩。前些日子我到處走動,你的小畫引得不少人問,其中有兩位富商再約我談訂單,我估摸至少是二中一,過完年後你就有得忙了。還有,仍是楊汝可,他看好你我的本事,有意與我合作做書畫買賣,這麼一來就不單單是賣片子,將來還有作書和版畫的可能。雖不似你的一幅畫那麼一本萬利,但有穩定收入。”
不突然,趙青河隻希望能趕在某個真相出來之前,帶夏蘇搬出去,過簡單的,晝伏夜出的,無拘無束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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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
一座美輪美奐的花廳,一老一少坐著,正賞一幅畫。畫上鬆竹梅,相映成輝。
“傲香清骨,真讓人想狠狠折斷啊,是不是,言小子?”
老者麵上無胡,聲音有些女腔,身著雲綢海錦,獺皮鑲襟寶石扣,頭戴員外帽,象牙箍了白玉,隱隱耀藍光,十指有三指戴著貓眼兒的戒飾,一身裝束千金難算。
“伯父若有想折的東西,隻需吩咐。”
年輕人的裝束要素雅得多,但腰帶上僅有的那枚玉佩潤白晶瑩,鑲玉的鏤金絲竟有人物有閣樓,微畫之巧天下罕見。他長相也好,青眉靜目,五官儒雅,隻是唇薄抿冷,偶有陰鶩之色流露,顯得十分寡情。
老的叫劉錫,是宮中大總管,皇帝最器重的宦官之一。
年輕人叫劉徹言,劉錫堂弟之子,被劉錫看中帶進京師,認大官商劉瑋為義父,如今已是家主。
雖然同姓劉,劉瑋與劉錫並非親族,但劉瑋發跡多靠劉錫,家中又無嫡子,劉錫要他認劉徹言為義子,他怎敢說不,還得當作天大的恩惠。不過,因此坐穩了京師第一官商之位,為皇家專屬采買,撈天下的油水。
劉錫尖細笑了一聲,“我是讚趙子固之畫功,筆力深透,勾物精魂。你這孩子,怎麼把我想得那麼壞,以為我借此又要整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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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麼麼!
☆、第72片 義兄非兄
皇帝衰弱多病,黨爭也隨之熾熱化,權臣與權宦正展開殊死較量,這時因年關將近,波濤暫平。無論如何,過個好年才有一年的好景,連皇帝的病情都有所緩解,各方也趁機喘口氣,積蓄一下力量。
劉徹言垂首,聲音卻不驚惶,“伯父考我。”
劉錫眼裏也有了笑意,“你倒說說,我考你什麼?”
“我在義父家住了十年,義父做生意並無技巧,橫豎隻要有伯父在,金銀滾滾來,但他此生練就一雙好眼,鑒得天下寶物,伯父才欣賞他,送我到他膝下奉孝,也是想我學他的本事。如今他老眼昏花了,伯父考我學成沒有。”
“你很聰明,不枉我將你帶出來,費心為你鋪路。既然已經清楚,就別跟我繞彎子了,我出宮一趟並不容易。”劉錫很滿意他的選擇。
劉徹言起身近看《歲寒三友》,並不匆忙下結論,約莫一炷香才回座位,“伯父極愛趙子固的畫作,但恐怕要讓伯父失望,此為仿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