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難不倒夏蘇。更何況楊家主人大方,府裏格局也大方,牆高五尺,高個子掂腳就能探出半張臉來,翻過去很容易。
客廂坐北麵南,沒有隔牆,卻以廊深園深為天然屏,明明眼前無路了,突然豁亮之感,十分妙趣。修竹在左,綠塘在右,一條高起的小徑似路似橋。沉紅木雕格門的一排屋子,立夜而安。
不像有人的樣子。
夏蘇仍入了廊往正屋走,哪怕隻來過一回,該瞧的地方一處不曾漏,故而駕輕就熟。她腳下悄聲無息,並非刻意掩藏,卻是習慣使然。
然而,虧得這個習慣,才沒能令鬼祟警覺,讓夏蘇抓住了門縫裏漏出的一線可疑光影。
夏蘇記得,趙青河住得屋子分裏外間,裏門裝了碧紗簾,若有人點盞弱燈,從屋外看不太出來。她還記得,裏屋有窗。
夏蘇愈夜愈膽大,腳尖點上欞欄,準備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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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片 不速之客
夏蘇身姿輕如飛燕,十指張開,撐瓦無聲,眨眼之間就掠過屋頂,落到屋後石板地。連換氣的停頓都不留,往窗紙上戳個洞,貓腰往裏看,光線不亮,卻足夠她看個清楚。
黑衣裹身,手持火信,一道影子趴在床前,正往底下照。
床上被褥疊放整齊,無人。
待影子重新站直,不出意外,夏蘇見他蒙著臉,身材細瘦纖巧,也不高。
女人?
夏蘇冷眼看她翻箱倒櫃,大肆搜屋,卻沒有哪兒拿的東西放回哪兒的打算。
是不怕屋主報官,還是把屋主當了死人?
想想自己幾日沒見過趙青河,連帶喬生也無蹤影,她心頭一凜,原本隻是旁觀,瞬間改了主意,挑窗穿入,順手撿起地上一個木畫軸,朝黑衣人背上敲去。
那位“同道中人”背對著她,絲毫不覺身後來人,直到吃痛一記,才轉過身來。
這人雙眼因吃驚而眯緊,聲音又尖又細,“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夏蘇見自己一棒頭下去,對方居然還能站得好好的,真是想挖地洞鑽了。趙青河會輕功,她也會輕功;趙青河一拳打得死老虎,她一拳打不彈棉花,還蓬自己一臉灰。不過,她也沒把木軸扔了,總覺著比赤手空拳好吧。
黑衣人扭動了一下`身子,手伸到背後,似乎在揉。
夏蘇有點被安慰,心想大概不是她力氣小,是那人經得起揍。
“這點撓癢癢的力氣,還敢打我?你找死!”黑衣人說話的音色又粗了。
夏蘇眉頭一皺,歎了口氣,往後退開幾步,“你哪位?”
她說話腔調天生慢,又不像跟趙青河對著幹,此刻一絲火氣也無。
奇怪的是,聽者反而火冒三丈,“死到臨頭還裝什麼神仙氣,等我在你脖子上紮三刀,聽著喉嚨口漏氣聲,看你還能不能裝冷靜!”
夏蘇腦袋歪著,悠悠問道,“這位姑娘,為什麼是三刀?”不管幾刀,這人說話,和賊船胡子是一路貨。
黑衣人噎了噎,想自己就那麼一說,姓夏的居然還較真,是傻子麼?忽然,她一跳,聲音嘎出來——
“你說誰是姑娘?!”
夏蘇挑眉,“姑娘聲音變來變去,若不是想隱藏身份,就是想隱藏性別。”
想當初,她在趙青河麵前也是這般小家子,上不了台麵的女賊樣吧。
黑衣人聲音仍不男不女,“總比兄妹變夫妻好,還無名無份,孤男寡女獨處也不知羞恥。”
“原來你認識我和趙青河。”不知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與看不到臉的人對談,夏蘇突然發現自己也在意起細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