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關係,就算日後有人起疑,隻要你是趙家的長孫媳,誰還敢深究你的出身。不過,岑姑娘,你怎麼跟你爹娘一樣,方孔錢眼裏鑽不過,非要幹那無本的買賣不可呢?本來,你爹娘犯法,你又不犯法;本來,你爹娘服誅,你卻清清白白。一開始不濕鞋,何至於日後殺自己人殺到眼紅,弄出什麼金盆洗手?”
人人眼珠子瞪得快掉出來。
“行了,故事我也說完了,官府要帶你回去問話,你清白也好,有罪也好,都跟他們說罷。”趙青河一說完,廳門再打開,躍進二十來名官衣刀客,其中就有夏蘇覺得很眼熟的董師爺。
“啊,還有,你要的證據,我其實也有。”趙青河打算氣死人不償命,“人證是你姑姑,也就是魯七娘子,她當年和魯七被你爹娘派到趙家來,將來好為你嫁進來作接應。她沒死,被我摔暈了而已,聽說你把萬裏閣炸了,直罵你狼心狗肺。還有,那個老紀,也沒死成,我正好帶了家裏自製的解毒丸,勉強保住一條命,就是手腳從此癱軟無力,所以恨你恨得牙養,什麼都願意招。物證,你也挺能藏的,一方麵不給你姑姑管賬,一方麵給她開了尋歡的蛇寮,錢都藏在床下密庫。一千根閃閃發光的金條耀瞎人眼,魯七娘子要是知道,會不會再被氣死一回?”
岑雪敏一直柔柔溫溫的神情終於顯出一抹厲青,隻是聲音仍輕和,“三哥,你有些冤枉我了。”
官差都身穿趙府仆人統服,卻手持大刀,將四張桌圍得水泄不通。
趙家全部的主子們,已讓這個陣仗嚇傻,不知他們何時混入府中。
領頭的董霖嘻嘻笑,衝趙老太爺抱了拳又道抱歉,著實卻是插科打諢的調調,“老爺子莫驚,一切都在我和趙青河掌握之中,惡人絕不能在此為非作歹。而且,這人雖住趙府,也安插了眼線手下,經我們查實,該捉都捉了,與趙府各位老爺夫人無半點關聯,真論起來,你們也是無辜受害者。”
趙老太爺不知說什麼才好,深深歎了口氣,看著大兒比自己更愕然的神情,怪也怪不得。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實在不是自己兒子媳婦太笨。
誰想得到,那位嫻靜的岑家女娘會有響馬的爹盜賊的娘,而且還接手繼續這行殺人越貨的買賣,連趙府的府庫都讓她手下混了進去,才有珍藏品變成假畫的事情發生。
要不是趙青河查出來——
趙老太爺看了看對麵的大孫兒,心裏終於對自己承認,那孩子真不錯,與四郎全然不同的性子,氣勢如虹,非儒士斯文,卻有大將之風,一肩挑天的果敢勇銳,又睿智非常。
這麼說吧,四郎繼任家主還需很多磨煉,青河卻是那種直接可以接了擔子的男人,讓他能安享晚年。
這想法一躍入腦,趙老爺子開始發怔,望著趙青河的目光即刻轉為深沉。
“我有些冤枉你了?”趙青河可沒注意老太爺想什麼,隻覺岑雪敏的話好不可笑。
這種人,壞事做盡,已經昭然若揭,還能擺出一副淒楚可憐的模樣?
“人證物證俱在,還有我這個最直接的受害人。我同岑姑娘一起到常州,歸途慘遭滅口。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看到了賊頭真麵目,為何沒有死在常州,而是死在了回程途中?很簡單,我大概顧念與岑姑娘的交情,沒有立刻揭穿你,反而令你覺得自己有精心準備的時間,比起在熱鬧的城鎮裏殺人,在回程預先布下陷阱,更容易製造意外身亡的假象。不過同時,這就得精準知道路線。我死透,自然成了冤死鬼,不可能追究你什麼,偏偏死裏逃生,把細節琢磨琢磨,就能起疑。那日大雨,大驢提議改路線,我去問了岑姑娘,姑娘未允,說不能耽擱歸期。我雖不記得,大驢卻聽我轉述過。岑姑娘說冤枉,好似非你所願,迫不得已,那我的冤枉要同誰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