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漂泊天涯的痛,淚水竟如綿雨翻飛,不可遏止。

見含晚枯花病柳般的模樣,憔悴讓她不忍卒看,喬津亭又是心痛又是氣急,放開了手,冷了聲音:“下次還敢造次嗎?”

喬含晚見到了姐姐,苦苦撐著的神誌一下子坍塌了下來,又見姐姐責備,幽幽地叫了聲“姐姐……”便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往地上倒去!喬津亭一聲驚叫,宇文川遠眼明手快,上前一步,扶住了喬含晚,並將她抱起,直接放在了高床暖枕之上,回過頭來,雙眸竟似燃燒著的火海,熾熱難當。喬津亭不敢回視他,怕數日來堆愁積恨在頃刻間倒灑在宇文川遠的麵前,盡棄了前功!輕輕說了聲:“謝謝!”不複再言語。

自喬津亭跨進“飛鸞靜軒”以來,竟無一個眼神與宇文川遠相交彙。若在往日,宇文川遠從她一個簡單的眼神中便可理清她的思想脈絡,如今的她,雖近在身旁,呼吸清晰可聞,就連清淡得幾近於無的藥香味也在挑動他心底最深處的那根弦,卻像隔了千山萬水般,咫尺天涯的遠!宇文川遠原想借著喬含晚的到來修好與喬津亭的關係,誰知此刻的喬津亭竟像是寒灰幽井,讓他枯澀滿懷,焦躁難當,一聲漠然的“謝謝”二字,更讓他冷卻了情懷。已是涼秋,各懷心事的兩個人卻覺得幹渴,汗濕了夾裳。

翻雲覆雨之暗香浮動(2)

喬津亭見含晚氣色灰黯,一如三秋衰柳,飄搖在霜風霧雨中,想起她平素步不出閨門,食不離藥膳,而這數月在外漂流,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心一酸,險險滴下淚來。不一會,喬含晚幽幽轉醒,見喬津亭一麵的內疚與痛惜,慌忙抓住喬津亭的手:“姐姐,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喬津亭長歎了一聲:“下次不可如此任性了,你若有個什麼意外,他日雙親歸來,我如何交代?”

喬含晚哽咽著,依在了喬津亭的懷裏,像極了一個迷途的孩子回到了母親溫暖的懷抱。

這姐妹情深,在深宮是不可企及的夢幻,宇文川遠目睹喬津亭既像嚴父,也像慈母,當然也是妹妹貼心近意的姐姐,更是流雲山莊的當家人,一人竟身兼了數職!而她也隻不過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她的喜怒哀樂又向何人訴說了去?宇文川遠的心裏,愛憐如驚濤,擊起了千層浪,奈何冷淡如她,擁不進懷裏。喬含晚見宇文川遠還端坐一旁,凝神細看著她與姐姐,蒼白的小臉如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胭紅:“謝謝你,宇文大哥!”

喬津亭訝然,“宇文大哥”?視線投射向宇文川遠,但未到半途,又急急撤回。

宇文川遠心中有氣,語氣不免生硬:“怎麼?你以為我當不起晚兒這一聲‘宇文大哥’嗎?”

“晚兒”!喬津亭雖深知這一聲“宇文大哥”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但“晚兒”二字太親昵,須臾之間就酸了她的心!

喬含晚絲毫不察這中間種種複雜難言的況味,一聲“宇文大哥”一聲“晚兒”已在潛意識裏醉了她的心神!

宇文川遠瀟灑地站起身,也不看喬津亭一眼:“今晚,你就留宿在這吧,我會派人向父皇說一聲,”繼而轉向喬含晚,親切替代了薄寞,像極疼愛小妹的大哥:“晚兒,你好好休息,改日,宇文大哥再來看你!”說完,舉步往外走,未到門檻,心有不甘地,又回頭看了一眼,喬津亭依舊低著頭,替妹妹理著微亂的鬢發。這般冷遇如深秋裏夾帶蕭蕭寒風的暮雨,讓宇文川遠拂袖而去。爭相見,怕相見,倒不如不見了吧?喬津亭辛酸,卻不敢讓淚花模糊了雙眼。

喬含晚望著宇文川遠英挺的背影消失,熱切地問:“姐姐,宇文大哥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