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是不可回絕的堅定!
泠弦乖巧地點點頭,“知道了,姐姐!”
喬津亭悵然俯首,發現身上衣物已然換過,是一身純淨的潔白,柔軟舒適,“泠弦妹子,是你幫我換過的衣裳麼?”
泠弦笑了,“姐姐,你那身衣裳上全是血跡,自然是要換下來的!”
喬津亭習慣地一摸腰間,腰間無物,駭然,“泠弦,我的血玉,也是你收起來了嗎?”
見泠弦滿麵的不解,喬津亭的心一涼,玉玨到底何在?突然省起夜裏血戰中的一刀橫腰,敢情玉玨是丟在靜軒裏了,那麼,她的軟劍呢?軟劍在哪裏?“泠弦,你看見我的劍了嗎?”泠弦又是一愣,“姐姐,蕭大哥帶你來的時候,你身上並沒有任何的東西!”
這麼說來,軟劍或許也是遺留在了靜軒裏了!如果玉玨和軟劍都讓宇文川遠見到,一定會認定了她已然遇難,此刻,不知該如何的傷心欲絕!不行,她一定要讓宇文川遠知道她的消息!喬津亭掙紮著下床,誰知一陣暈眩,胸口疼痛不可遏製,一時無力地倒回了榻上。
泠弦幫助喬津亭蓋好輩子,柔聲輕責,“姐姐,你的傷勢不輕,有什麼事就讓我來代勞吧!”
喬津亭微弱地喘口氣,“泠弦,你可以盡快讓你蕭大哥來見我麼?”
一宵冷雨之春歸何處(22)
卵石小徑上,苔痕青青,狹長的枯萎竹葉片片落在蕭瑉的肩頭,落在了前路!竹葉本是輕薄之物,但在蕭瑉的麵前卻無疑是擋路大石!蕭瑉思量再三,毅然解下腰間佩劍,叩響了竹屋的銅環。開門的是泠弦,她一見蕭瑉麵色沉重,手中利劍在握,嚇了一跳,“大哥,你怎麼啦?”
蕭瑉黯然低頭,低低歎息一聲,“泠弦,你去吧!”
眼望這泠弦知情識趣地離開,蕭瑉回頭,見喬津亭正從榻上起來,隻見她秀發低挽,神情孤清,如煙籠了弦月。她注目蕭瑉,微微一笑,“蕭將軍,你終於來了!”蕭瑉雙手捧定佩劍,高舉過頂,單膝朝喬津亭跪下。
喬津亭無力地閉上了眼睛,別過了頭去,良久,“看來我猜得沒錯!蕭將軍,你這一跪如果是因為蕭家,我受之無愧,但是,你也是喬津亭的救命恩人,論理,該是我跪你一跪!”說著,手撐著床沿,準備下床!蕭瑉見喬津亭搖搖欲墜,吃了一驚,忙放下手中的佩劍,扶住了喬津亭,含愧地低呼了一聲:“姑娘不可!”
喬津亭定了定神,“蕭將軍,你蕭家是奉大行皇帝遺旨要置我於死地,照理說冤有頭債有主,這筆帳原本不應算在你蕭家身上,但是,你蕭家用心歹毒,且應早有除我之心,我家人無辜受累,慘死當場,一場大火,一陣箭雨,內侍宮女,死傷無數,這等有違天和之事,你蕭家隻當成了尋常之事,試問我喬津亭如何可以釋懷?”蕭瑉扶著喬津亭坐下,複又單膝下跪,誠摯地望定喬津亭,“所以,蕭瑉今日前來謝罪,如果可以,蕭瑉願意死在姑娘的劍下,一消姑娘心頭之恨!”喬津亭苦笑,如果她喬津亭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狂徒,又與蕭家何異?“蕭將軍,你終是看輕了我喬津亭!我知道,你今日前來求死的種種因由,蕭將軍,你心中有苦難言,我喬津亭自然是知道的,你起來吧!”蕭瑉搖頭,輕輕抽出鞘中寶劍,澹然一笑,“喬姑娘,與家,我違背了家祖意願,救了姑娘,為家族種下禍端,是不孝之人;與國,我未能勸阻家祖傷害姑娘,差點讓大魏朝痛失棟梁之材,是為不忠;與你,我讓姑娘蒙受了無妄之災,是為不義。今日,蕭瑉願意死在姑娘的劍下,以贖蕭家罪行,消弭蕭家禍事,以慰死者在天之靈,以消姑娘心頭之氣!”喬津亭凝視著腰椎挺直,正直無欺的耿耿男兒,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株參天大樹,企盼為蕭家阻擋一切的風雨!可是,蕭瑉,我喬津亭怎麼下手殺你?可我又怎能就此輕易放過了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