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上了疆場;自己愛她,終是誤她萬裏奔波,夙夜憂心。

喬津亭強自壓下不適,擺了擺手,笑道:“大哥,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直起了身子,微笑著望著天際燦爛紅雲,“喬津亭非是等閑閨閣中的弱女子!”

語氣是自傲,也是自豪的,為家為國,九死也自無悔!

蕭瑉將一聲歎息沉入心底,別過了臉去,不欲讓喬津亭窺見內心痛惜和愧疚。

烽火雖暫息,但或許轉瞬卷來。喬津亭和蕭瑉自然明白不能有絲毫的懈怠。畢竟,十萬大軍,非是可以等閑視之的鐵甲勁旅。

喬津亭望著城樓之下屍身遍地,屍身上下,旌旗斷折,血染緞錦。眉頭一舒,回首問蕭瑉,“大哥,攻城之敵,難道僅是南柔國?”

哈薩奇多向來行軍神速,宛如急雨疾風,不容對手有喘熄之機,今日為何五萬大軍姍姍來遲,不見蹤跡?

蕭瑉也自攢眉,“夜裏探子來報,南柔國君率兵先行,哈薩奇多率五萬大軍於今夜到達此地!”

喬津亭微笑著,在白蘋的攙扶中緩緩落座,“大哥,你心中就沒有疑問麼?”

蕭瑉頜首,哈薩奇多出身貧寒,原本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但後來深受大涼先國君的隆恩,權傾朝野,照理,大涼國君因謠言薨逝,哈薩奇多應一馬當先,報效國家深恩才是。事實上,自開戰以來,這大涼國的第一重臣是前所未有的低調。這顯然與哈薩奇多的身份和地位不相吻合。若是深究個中因由,恐怕隻有一個,或許,哈薩奇多根本就不讚同穆爾藍沁發起這一場的戰爭。但軍人以服從為天職,或許不讚同,卻不能不上了戰場。畢竟,哈撒奇多不是僅有血性和蠻勁的粗野漢子。

環顧身旁淋漓的鮮血,破損的戰袍以及倦怠的將士,喬津亭歎息一聲,期盼地遙望天際渺渺輕雲,輕舒了一口氣,“大哥,看來形勢不是你我想象的糟糕!”

蕭瑉輕拭這劍上血痕,傲然無懼,“就是千軍萬馬又如何?大不了馬革裹屍而已!”

低眉一笑,臉頰之上,是朝霞一縷輕紅,喬津亭仰望蒼穹,似是淡淡的,“大哥,若是人人馬革裹屍,這世上傷心人也未免太多,死者固然無所覺,但生者,未嚐不斷了人腸!”

一句話在喉頭,幾欲破口而出:“我若是死了,你會傷心麼?”但衝動終究被強壓在神智底下,此言一出,徒亂了人心而已

第344章:烽火邊城之鷹擊長空(11)

喬津亭低頭,將手輕放在腹部之上,感受著生命蓬勃的悸動,往日她也可以輕言生死,但是即將為人母,比之任何時刻明了生命之可貴!

蕭瑉悵然,望著喬津亭眉角一縷淡悠的笑意,不久之後,喬津亭在這世上將多一個血脈相依,生死難以離棄的親人,可是,自己的親人呢?或是命喪九泉,或是身陷囹圄,難有善終者。但是傷心和難過均是徒然,眼下唯有打退敵寇,方能讓更多的黎庶不至於夢斷關河,生死無依。

“大哥,你還沒有去看看他……”“他”,就是一路隨大軍西北而來的蕭行洛,慎重起見,喬津亭隻命人將密信送給宇文川遠手上,卻不敢讓人將蕭行洛押至邊境,畢竟,蕭行洛身係國家安危,斷不能出了一分差錯。

蕭瑉頹然垂首不語。他的祖父,因私欲而陷滿門於死地;陷四國百姓於水火。祖父心中可有一絲的愧疚?

半響,蕭瑉將劍入鞘,澀澀一笑,“不了,我知道你未曾為難於他,待來日,我若是可以親手消弭了戰禍,我自會見他!”

眉宇間的決絕如凜凜山峰陡然,但眸底淒然,卻難以盡數掩去,如何可以親手消弭戰禍?他日,在戰場之上,如是見了穆爾藍沁,他自願將項上人頭奉上,換取家國安然,消除家族罪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