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這話時, 葉適坐姿之端正, 神色之正經, 令薑灼華發愣的同時又不寒而栗,仿佛下一刻, 他就會大袖一揮, 撂下一句:爾要戰, 便戰!
薑灼華努力擠出一個笑:“你說。”
葉適神色依舊正經, 麵上凝重非常,直視著她那雙鳳眼, 開口問道:“你為何躲著我?”
薑灼華:“……”她不由瞪大了眼睛,這話說得,好似一個人高高舉起手臂, 重重落下,最後隻在她臉上摸了一把。
說罷,他又緊著補上一句:“莫要再以身子不適為借口推脫,你躲著我, 我瞧得出來。”
這話說完, 薑灼華更愣了。這、這、這對未來皇帝來說, 要緊嗎?難道他很喜歡當男寵嗎?
可是眼下, 他已經把她能用的借口堵死了,又不能真的承認故意躲他這件事, 隻能含糊過去。
薑灼華嬌笑幾聲, 做出一副你把事情看嚴重了的樣子, 而後道:“你想什麼呢?我怎會故意躲著你?這些日子, 我是真的真的身子不適,女人嘛,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你不會不知道吧?”
哦?月信?葉適神色有些尷尬,但眼中的嚴肅稍緩了些許,但聽他又問道:“那何至於讓我單獨住出去?我接著睡外間不就成了?”
見他信了,薑灼華鬆了口氣,不由以指背拖住下巴,瞎話越說越溜:“嗨,你長得太俊俏,我這不怕看見你忍不住嗎?”
是這樣嗎?葉適耳尖一紅,端起方才一直沒動的茶盞喝茶,以遮掩唇邊笑意。隻要不是故意躲著他就好,元嘉那小子的話,聽不得。
待他將唇邊笑意壓下去,方才放下茶盞,抬眼看向薑灼華,又是方才的冷峻之色,開口問道:“幾天?”
薑灼華一時思路沒跟上:“嗯?什麼幾天?”
葉適微微蹙眉,垂下眼眸,低聲道:“你月信。”
言下之意是?他信了?哈哈哈哈,未來皇帝真他娘的好哄!
薑灼華笑道:“哦,這啊,我想想……”前後已經躲了他五六天,月信最長也就七天,薑灼華腦子裏轉了一圈,接著道:“我身子弱,得七八天呢,而且,來之前肚子疼,走了之後肚子也疼,足足得折騰半個月。”
葉適聽罷,複又問道:“現在幾天了。”
薑灼華盡量將時間往短了說:“才四天,之前一直難受著。”
葉適扶膝站起,對她道:“那我十天後再來,以後一起吃飯。”
薑灼華:“……”
這一刻,她仿佛聽到夢破碎的聲音。
看來好日子就剩十天了。不成想重生一趟,眼光竟也跟著高起來,頭一個男寵就買回個皇帝,若是以後再買男寵,難不成會是未來司徒、太尉什麼的金印大臣?那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本想著以後過自在日子,誰知請來個尊送不走的神,自己買的男寵,後果隻能自己擔著了。
念及此,薑灼華亦是站起身,目光落在葉適麵上,柔聲道:“那我等你。”
正在這時,就聽樓下傳來桂榮清脆的聲音:“咦?少主,您怎麼坐在樓梯上?地多涼啊?我給您拿個墊子。”
薑灼風:“……”
薑灼華:“……”
葉適:“……”
薑灼風肯定是擔心她,才沒走的。薑灼華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她頭一回發現,桂榮這張快嘴,居然還有專坑自家主子的能耐。
薑灼風道一聲“不用”,默默站起身,在樓梯口露出個頭來。
他轉頭看看葉適和薑灼華,仿佛想解釋一番自己的行為,於是幹笑道:“我、我、我……”結果我了半天,他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
薑灼華忙道:“哥,你又練得什麼功夫?你趕快回去休息吧,明兒不是還要去軍營嗎?”
薑灼風幹笑兩下:“對對對,我明兒還要去軍營,就先走了啊。”
說著飛一般的逃離了耀華堂,路上,薑灼風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前些日子還給妹妹說,一定要在葉適麵前盡量維持現狀,結果,他自己反倒今天出這麼大紕漏。
可他轉念一想,他也確實沒法兒維持現狀啊,難道還要跟以前一樣,找未來皇帝的茬?那肯定是嫌命長了。
得,回去好好想想,怎麼挽回今天的事兒,再想想用什麼態度跟葉適相處才是最保險的。
薑灼風走後,薑灼華好生將葉適送到了樓梯口,她的驚嚇期已經過去,現在心裏明白不能對他太好,顯得突兀,所以,隻送到了樓梯口。
葉適跟薑灼華告別後,走在回滄瀾閣的路上。
他本來是相信了薑灼華的話,可是,薑灼風後來的舉動,難免叫他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