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也沒有多少人曾到過墨脫,因為沒有路通往墨脫,想抵達那裏必須要爬過雪山,徒步穿越亞熱帶原始森林,一路還會頻繁遭遇雪崩、泥石流,原始森林裏遍布沼澤、螞蝗、毒蛇……然而穿過這條地獄之路,最後人們卻會走向墨脫,那個與世隔絕的天堂。

每一年都有人死在這條路上,然而每一年都有人不斷重複踏上這條路。】隨信發來的還有一張照片,崇山峻嶺之間,奔騰的雅魯藏布江上狹窄的土路通向遠方,那是另一種朝聖之路。

衛未一看得心裏有些刺刺癢癢,【可是,你怎麼知道墨脫是天堂呢?】

這一次尼瑪回答的很快,【如果煉獄之路的盡頭都不是天堂,都沒有幸福,哪裏還會有呢?】

衛未一被這個回答纏住了心∴

他在桌上坐下,吸一口煙,又原路從嘴裏吐出來。還不錯,他舔了舔留在嘴唇上的味道,又吸了一口,閉上眼睛,感受著心髒在胸膛裏一抽一抽的疼痛。活著的幸福和快樂,都太過虛幻,有一部電影裏說,活著就是感受,感受快樂,感受痛苦,尤其是痛苦,讓自己意識到自己真切地存在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房門被人拉開,衛未一張開眼笑了出來,回過頭來滿心以為是季布早早就回來了,誰知一回頭就呆住了。衛援滿臉怒火地站在他的門口,瞪著眼睛凶神惡煞似的看著他,衛未一那時候突然很有文化地想到了目眥盡裂這個詞兒,他手忙腳亂地把煙按滅在桌上。

衛援已經知道了他在外邊惹事的事兒,回來又一眼就看見他還在抽煙,衛未一這簡直是從上到下由內而外沒有一點能入人眼的地方。衛未一本來想跑出去,被衛援一把逮住,推推搡搡地拎出了臥室。衛未一有點慌,衛援看起來喝多了,這時候屁大點的事都能成天大的事兒。以前這種時候他都是能跑則跑,不能跑就假裝自己死了,任憑老頭子怎麼揍他他都盡力保持大腦一片空白,可是現在他腦子裏全是季布。

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陸安的臉都看不太清楚了,季布點燃了一支煙,一個相貌平庸的酒吧歌手抱著吉他在麥克風前翻唱一首歌,聲音卻宛若天籟,酒吧有了一瞬安靜,歌聲充盈了這個浮世最喧囂糜爛的空間。

“j''ai en moi tant de doute que les autres on semés

C''est l''amour que je redoute et pourtant j''aimerais

Oublier le passé et me laisser aller pour un jour aimer plus fort

mais mon coeur est blessé j''aimerais tant t''enlacer

Et te donner bien plus que ?a bébé ……”

季布凝神聽著,無意識地反反複複翻開手機的收件箱,仍舊沒有郵件進來,他在手機裏寫了幾個字,給短信開了個頭:衛未一 後麵留了一大段空白,季布發了一會呆,而後又迅速刪除,合上手機。

陸安沒有聽這首歌,她望著季布,季布沒有感覺到,所以也沒有給她回應。她伸出一隻芥末色的指甲,在莫測的光影下頂在季布的胳膊上,她距離季布有多遠呢?這麼一隻手指的距離。可是即使他們裸裎相對緊緊相擁的時候,她依然不知道距離季布有多遠,隻有一點是她放心的,也許,隻是也許季布不會走近任何人,所以季布總會選擇自己。“最近很忙嗎?你很少打電話給我。”

季布沒有聽見她的話,他心不在焉地打開手機,又煩躁地合上放回吧台上。

“季布——”喧囂重新充滿酒吧的時候,陸安在他的耳邊尖叫他的名字,“你到底是在跟我戀愛還是在跟手機戀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