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上秋也不去看那隻小樹妖逃遁的身影,隻是抬手揉了揉眉心,走進了大開著的洞府裏。
不過是寥寥幾日,沒有了靈氣的滋養,往日精致端麗的洞府當中就顯出了幾分破敗之相,冷寂而沉靜。之前為了能讓玉霄真人多看他們一眼而日日擁簇在葉上秋身邊的弟子仆役早已在葉上秋被爆出丹田破碎,神魂受創,一身修為盡皆散去,天之驕子淪為凡人之後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人情冷暖,幾日之間就嚐了個遍。
葉上秋將之前許應山交給他的那幾瓶靈丹和幾株靈藥從儲物戒裏拿了出來,青綠色的小玉瓶看起來其貌不揚,幾乎沒有一點兒靈力的波動。而那幾株靈藥,乍一看靈光燦燦,美不勝收,但仔細一探,就知道這不過就是幾株尋常可見、連兩塊下品靈石都用不著的低階靈藥。
而且……
這幾株靈藥滋養身體的藥效幾近於無,但是隻要將它們養在一起,幾種靈藥的藥效凝結在一起,卻會加劇傷口的惡化……直到再也挽救不得。
葉上秋頗有閑心地將那幾個玉瓶裝著的丹藥也跟著倒了出來,撲鼻的藥香陡然彌漫開來,引得葉上秋臉上的那道猙獰可怖的疤痕都忍不住產生了一絲癢意,就好像是受到了藥效的滋養,正在肉眼可見地愈合一樣。
然而葉上秋盯著那幾枚丹藥看了好幾眼,卻沒有吃下去,反倒是一粒一粒地塞回到了原來的青玉瓶裏,隨手就放在了桌上。
其實在那個青都峰弟子反手暗算他的時候,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隻不過他當時的注意力並不在那個青都峰弟子的身上,而是在……那縷突然回歸的分魂上麵。
當年因為突破金丹的時候他感悟到了一絲危機,在權衡之下抽出了一縷本命神魂,通過當時金丹雷劫過後剩下的一點兒天道之力,將這縷神魂送進了往生道中,隻等有朝一日機緣到了,就將那縷神魂召喚回來,再作打算。
然而還沒有等他主動去召喚那道分魂,那道分魂卻是自己回來了。
葉上秋揉了揉眉心,一連串的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畫麵在他腦海當中閃過,將他的腦子擠得有些發疼。
那縷分魂並不是沒有意識的,隻不過當年將它送進往生道的時候好像是出了點兒什麼差錯,導致這縷分魂並沒有待在修真界裏,反倒是去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那個世界被那裏的人稱之為地球。地球上的靈氣非常稀薄,遠遠達不到修士修煉所需要的水平,也因為這個,地球上並沒有所謂的修士,有的隻是數量龐大的凡人,以及經由凡人的手製作出來的,威力絲毫不亞於修士們的力量的“科技”。
葉上秋的這道分魂在那個世界裏慢慢長大,過著和葉上秋截然不同的人生。然而他到底隻是葉上秋分出來的一道神魂而已,沒有了葉上秋的控製,隻單單是一道分魂的“葉上秋”其實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他的感情極其淡薄,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就像是一個最完美的機器。
最後他大概是感覺到了本體出現了問題,所以在葉上秋的神魂即將崩散的時候,借助著這次災禍所產生的時空漩渦,直接融回了葉上秋的身體裏。
也是因為有了這道分魂的支撐,葉上秋才不至於直接魂飛魄散,身死道消,而是丹田破碎,神魂受損——雖然跟身死道消也差得不遠。
但到底是活下來了。
葉上秋坐在椅子上,慢慢地閉了閉眼。隨著他注意力的集中,他的腦子裏也逐漸浮現出了一本線裝書的虛影,書頁在空中不斷地翻飛著。
這本書葉上秋簡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