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脫出去,還是靠著鄭玨的暗中籌謀,在他的縝密策劃和幫助下才得以成功。
然而此刻的晏止瀾不僅不喜,反倒有些心驚,按照上一世的時間來算,這個時候的鄭玨應該是在北疆值防,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京都?還想辦法混進了宮內?是誰給他傳遞的消息?
鄭玨生的濃眉大眼,一臉正氣。常年在邊疆的膚色不似晏止瀾那般白皙,卻另有一份粗獷的美感。
他衝著晏止瀾一笑,露出兩排又整齊又白的牙齒:“噓——我來看看你,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
晏止瀾皺眉:“你怎麼進來的?宮內高手眾多,若是被人發現……”
晏家雖看上去聲勢浩大,卻僅剩他一個晏家人,他自己孤身寡人,無甚牽掛。然而鄭玨跟他不同,鄭玨父母健在,下麵還有兩個年級尚小的弟妹,若是被人發現私闖大內又欺君瞞上,怕是會牽涉鄭家滿門。
鄭玨滿不在乎道:“你放心,我已經打點好了。這宮裏除了你,沒人認得我。”說完,他又疑惑道,“先前那昏君說是找個修為高深的人過來給你探探靈脈,怎麼回事?我方才探過去,沒發現你有什麼異常。你怎麼了?”
晏止瀾對上他那雙虎目中不加掩飾的關心,冰冷的心裏湧上一股熱流,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有告訴他真相,隻淡淡道:“無事。”
他這會兒說的是實話。說來奇怪,丹田那股異動自祁璟出去之後,便漸漸平息下來,一絲不適的感覺也沒有了。
鄭玨跟他深交已久,看他神色便知他沒有說謊,嗬嗬一笑:“無事就好。我聽聞祁璟那廝不問分由把你打入大牢,還以為他要對你不利。如今看來,這廝也不是那麼昏聵,尚還有些人性。”
晏止瀾看著眉目間尚有幾分稚氣的好友,不由失笑。
此時的鄭玨還沒有對君主失望,對生他養他的大月國還懷著赤子之心,對好友滿是一腔熱忱,再加上他家勢好,資質高,還是意氣風發朝氣蓬勃的少年郎。而不是那個滿麵風霜的中年漢子,鄭玨。那個因為全家被滅門,至交被囚禁折磨,自己被君主猜忌而奔波不斷,企圖為鄭家、為晏家討回公道的風塵仆仆的鄭玨。
晏止瀾的眼眶有些酸澀。
他閉上眼睛,緩了緩神。既是說給鄭玨聽,也是想給自己一個希望,他輕聲勸慰好友:“晏家聲譽久盛,祁璟忌於世族之勢,也不敢對我怎麼樣。”
鄭玨撓撓頭:“也是。”
晏止瀾,或者說晏家,不僅僅是一門清正那麼簡單,他背後所代表的可以說是整個大月國的世家勢力。晏止瀾一旦在這裏出了什麼事,無異於是君主直接向世家發布訊息,他要對他們下手了。
自修真界棄門派而興家族之後,大大小小的國家便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而大月國作為其中最大的一個國家,自建立以來至現在,數百年的時間,國內的世族勢力更是數不勝數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
這其中,尤以晏家為代表。
晏家雖家風清正,素有清譽,然人在俗世身不由己,即便閉門自修,門前也少不了各種是非。據說晏家人丁興旺最為繁盛的時期,甚至連國君見到晏家家主都要禮讓三分。
或許真是應了那句盛極而衰。自晏止瀾曾祖父起,晏家便江河日下一日如不如一日,雖家風仍在卻人丁凋零,到晏止瀾這一代,其父母早逝之後,晏家竟隻剩下這一根獨苗,得以支撐門楣。
家門雖衰落,晏家在大月國的影響卻並未消失。在眾多世家眼裏仍默認晏家為世族首位,一切以晏家為表率。
祁璟現在若是想要動晏止瀾,無異於是公然宣布與整個大月國的世家為敵,而憑著他現如今的勢力,想要與枝葉繁盛的世家對抗,無異是螳臂當車蚍蜉撼樹,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