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在上的二少爺,不是嗎?對你來說我不過是個戲子,是你可以施展同情心的對象,我的抱負、我的理想,對你來說都是笑話,你何曾真正看得起我?”
“林、硯、東!”
肖童氣得發抖。
林硯東說肖童將他看做笑話,肖童卻覺得自己現在像個笑話,過往幾十年的風雨同舟,全成了笑話。
林硯東應該了解他的,不是嗎?
這個世界上除了林硯東,還有誰更了解肖童?
在這個狗屁的永夜城,除了他林硯東,還有誰更了解他!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收回你的話。”肖童幾乎把掌心都攥出血來,才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可林硯東笑著搖頭,像從前一樣,溫和而平靜地看著他。
在那一刻,肖童隻覺譏諷。
十年之後,再相見。他刻薄地、無情地當著他的麵說他是個戲子,以為自己已經不在意,可其實什麼都沒放下。
“什麼狗屁的君子約定,你林硯東算什麼君子,不過就是一個登台唱戲的戲子。來永夜城那麼多年,快忘了怎麼唱了吧?這樣,你再給本少爺唱兩句,我就答應你。”
“別自作多情。”
“過去的事情你不是該拚命忘掉嗎。”
言猶在耳,肖童卻已經記不起林硯東聽到時的表情。那是個慣會偽裝的人,表麵一定是笑著的,可裏麵的表情呢?
像現在他看到的那樣嗎。
肖童抬頭,再度看向監控畫麵。
畫麵永久地定格了,定格在林硯東最終爬上山頂的那一幕。他渾身是血,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地方是好的,如果不是那雙眼睛太過熟悉,就連肖童都快要認不出他。
整個山頂空蕩蕩的,隻有林硯東一個人。而當他找回自己的背包時,背包裏隻剩下了一個殘缺了的光團。
光團忽明忽暗,仿佛下一刻就要泯滅。
在這個最終的畫麵裏,林硯東攥著那張撿回來的照片,忽然笑了。
張三也終於看清了那張照片的內容,那張照片上,是肖童。而肖童更明白,這樣一張照片,在那個名叫《斷舍離》的副本裏就意味著——林硯東心中的有關於肖童的一切。
他對他的感情,有關於他的所有記憶。
人的靈魂隻有21克,即便丟掉,也可能毫無所覺。
但這張照片或許很重,所以那個推林硯東下山的年輕男人,要趁林硯東不注意,偷偷把這張照片扔掉,換進自己的東西。
會質問他:“你放那麼重的東西在包裏,卻不肯撿我的!”
肖童痛苦地閉上了眼。
到頭來,不是林硯東不懂他,而是他根本沒有從心底去信任林硯東。他跟當初那些嘲諷林硯東是戲子,肆意奚落他的人一樣。
第201章 慶典(十)
張三自覺看到了了不得的東西,再不敢多留,隻想逃跑。古往今來,知道太多的人可都是會被滅口的。
思及此,張三再不停留,悄悄關上門,轉身就跑。隻是他沒有看到,當門關上的刹那,坐在燈塔中的肖童朝他這裏看了一眼。
肖童沒有去追,而就在這時,烏鴉先生終於受到召喚而來。看到黑海上的動靜,再看到肖童如今的樣子,他嚇了一跳。
“你這是幹什麼?做鬼嗎?”他瞪大了他的綠豆眼。
肖童的眼睛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光亮,暗得可怕。他盯著烏鴉先生,說:“烏鴉先生不是號稱分身三千,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嗎?怎麼還要來問我?”
烏鴉先生語塞,隨即惱羞成怒,“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堂堂典獄長,看看現在是個什麼鬼樣子,鬼都比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