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林筆直的身子輕微的晃了一下。「哀莫大於心死。」
嚴維的眼淚剛流乾了,又湧出來。「我他媽的倒覺得,不是心死。」
從下午到第二天,沒人說過要吃什麽。兩個人挺屍般的躺著,誰都不肯多說一句話。熬到天亮,才起來,空著肚子,準備趕中午的火車回去。
買好票,還有些空餘的時間。嚴維一個人出了站,不知道去了哪裏。他臨發車了才回來,往鬱林手裏塞了點東西,那是一疊大頭貼,一寸大小。
嚴維笑著說:「收著。」他把鬱林的手指掰攏了,讓他握緊那些照片,「錢包裏也別老裝一個人的相片,換著放,哈哈,多有派頭。」
他頓了頓,「我開玩笑的。」他攏緊鬱林的手,「收好,留個紀念。」
鬱林的手終於握緊了。^思^兔^在^線^閱^讀^
鬱林上了車,嚴維在下麵看他,「你想吃什麽,炒花生米吃嗎?」附近有賣零食的,就在月台的柱子旁。
鬱林說:「上來吧。」
嚴維點了點頭,又搖了下手,「還是給你先買點吃的吧,等著。」
他去買了半斤糖果,從車窗的縫裏,仰著頭,踮著腳遞進去。
鬱林看著他,嚴維倒似有些羞澀的笑了:「餓了的時候吃。」
鬱林點著頭,聽見火車鳴了一聲笛。「上車吧。」
嚴維仰著頭看他,「我一個人挺好的,在哪都行。」
鬱林挺久沒說話:「我不放心你。」
嚴維哈哈笑著:「這話我不愛聽。」他移開視線,「你別老用這眼神看我,我老誤會。」
鬱林覺得胸口疼,說不上來哪邊疼,他往口袋裏摸了摸,除了錢包,還裝著個長方形的信封,不知道塞了多久了,連信封角都卷了起來。
鬱林把信封拿出來,車輪子動了,他才從車窗遞給嚴維,「你的身分證,一直忘了給你了。」
嚴維應著,小跑著,伸手接了:「這就走了?」
鬱林的那個窗戶離他一下子就遠了幾米,他情不自禁的又往前跑了幾步。
鬱林看著他,叫了聲:「維維……」
嚴維跟了幾步,才下意識的停住了,一手插在褲袋裏,一手敷衍的揮著。
鬱林隻來得及叫了他一聲。人一想抓著點什麽,老天總有磨得他放手的法子。
別墅外的那片樹林已經半禿了。滿地都是染得金黃的銀杏葉,樹上的葉子還在簌簌地落著。山風撲耳,室內的鋼琴聲隱隱約約。
那首即興幻想曲已經進入了尾聲,流水般激越的熱情過後,隻剩下憂鬱和焦躁。富貴蹲在對麵的小毛毯上,舔著掉毛的地方,尾巴偶爾晃一下。
過了很久,才聽見鋼琴蓋放下來的悶響,嚴惜光著腳,朝書房走去。鬱林負責的企劃一直在斷斷續續地修改,每天都要忙到深夜,看到嚴惜進來,才捏著鼻梁,身體緩緩地靠向椅背。
「好聽嗎,不誇誇我?」
鬱林點了下頭,「好聽。」他的衣服依舊乾淨、熨貼,隻是眼睛下帶上了青黑色的陰影,顯得整個人有些陰沉。
嚴惜左手拿著本大相簿,等富貴從他身上下去,蜷進躺椅的角落,才遞給鬱林。
「喏,你放抽屜裏的東西。我用相簿裝好了,這樣不容易弄丟。」
鬱林愣了下,接過一翻看,裏麵是嚴維倉促拍的大頭貼,喜怒哀樂的樣子,都有。他合攏了相簿,不知道說些什麽,過了會,才問了句:「你不氣?」
嚴惜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