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年修習劍術的埃裏恩遠比一般人更為靈敏,反應極快地把人拉回來,一把拖到了床邊。
“你……!”
藍胡子還想掙紮,但埃裏恩已經不想再給他機會,用力把他按倒在柔軟的床榻上。
“為什麼?”埃裏恩的眼中充滿疑問。他不解地看著身下怒瞪自己的人,問道:“為什麼一定要用麵具遮住自己的臉?”
“關你什麼事!”
被麵具所遮擋住的眉毛、眼睛和鼻梁,形狀都是很漂亮的。隻是那雙美麗的藍眼睛裏,此刻正燃燒著怒火。
細細端詳了一陣,埃裏恩輕輕地笑了起來:“你的樣子又不難看,何必……”
大概這幾聲笑聽在對方耳朵裏太像諷刺,藍胡子又氣呼呼地掙紮起來。兩個人在床上近乎扭打地糾纏在一起,折騰得床發出抗議的響動。
“你給我放開!”
藍胡子掙紮著想要起身,埃裏恩伸手抓住他的衣領,一個施力──
“唰啦──”
不太正常的聲響伴隨著藍胡子瞬間發出的低聲痛呼,令人心驚。
等等……剛才抓住的東西……茂密蓬鬆的一大把,仿佛不是衣領?
那會是……?埃裏恩低下頭。
自己手中的東西,分明是一把整整齊齊的藍色胡須!
更多的疑問和真相如潮水般湧出。埃裏恩抬起頭看看那個神色痛苦萬分的人,於心不忍地湊過去攬住他的肩,關切地問:“你沒事吧……很痛?”
藍胡子痛得說不出話來。
“說起來為什麼……連這把胡子也是假的?”
若是真的胡子,不可能成片地拉扯下來……顯然,這玩意是用了什麼辦法粘上去的。
沒有了可怕的藍色胡須,那張蒼白且俊秀的臉,更看不出任何一點殺人魔的痕跡。人人談之色變的藍胡子公爵,原來是一個既不高大也不凶猛的人啊……
在透著微光的窗前,衣衫不整的青年皺著眉,捂住白皙的下巴,靠在自己的懷裏。若非神情痛苦,倒還真是一幅曖昧誘惑的畫麵。
“你啊……”埃裏恩用手安慰地撫過藍胡子的頭發,滑到耳郭,“好好的一張臉,為什麼要糟蹋掉?”
“……你夠了吧!”被扯掉胡子的疼痛漸漸減緩,但帳卻不可不算,藍胡子氣急敗壞地跳起來,狠狠一拳揍在埃裏恩臉上。
“我的事情你少管!”
那張帶著怒意的臉,如今看來還真是毫無威懾力。不過埃裏恩很給麵子地沒有躲,讓對方適當地發泄了心中的怨氣。
第二天一早,埃裏恩頂著半邊瘀青的臉坐在餐桌前。被損毀的部分和另外半邊完好的臉形成了鮮明而喜感的對比。隻是他的儀態依然優雅,表情依然無辜,使得每一個看到的人連笑都笑不出來。
管家見狀大驚失色:“埃裏恩先生,您的臉……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昨晚睡姿不佳,從床上摔下去臉著地了。”埃裏恩神色自若地拿勺子喝湯。
“這……”管家緊張地湊了過來,低頭小聲問道:“先生,您是不是和主人發生了什麼爭執?”
“沒有。”埃裏恩抬起頭,露出陽光般的燦爛笑容,“都說了,是我自己摔的。”
“……”管家沉默片刻,不死心地想繼續追問,卻一眼看見穿著正裝的主人從二樓走下來,隻得老實地閉上了嘴。
“早安,公爵大人。”
“……早安。”
藍胡子一切如常,仍舊戴著他每日不離身的麵具,以及那束怪異的假胡子。
一個身形偏瘦,蒼白而俊秀的年輕男人,非要把自己折騰成一個粗壯陰沉的怪人──天知道他那件厚外套的料子裏,巧妙地塞進去了多少填充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