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澄還沒開口,反而是向來溫柔隨和的時桑,率先反駁道:“話不能這麼說,鬱繼明知芳澤未曾練氣,卻半夜在山道上持劍埋伏芳澤,焉知不是想至他於死地?鬱繼不過是沒成功罷了,可芳澤也沒真的殺了他。我覺得戒律堂這次刑罰過重。”
“是,你要殺我,我反手殺你,天下本就弱肉強食,這是天經地義的規矩。”晉元卻話頭一轉,“但是你們別忘了,他今年才十五歲,他可沒去過戰域,甚至沒跟人比試過,隻怕連血都沒見過幾滴。結果頭一次動手,他就敢殺人!”
晉元看向葉澄:“師兄,你最清楚他的身世,清楚掌門他們心中的芥蒂。你覺得掌門和峰主們會怎麼想?就連我也覺得,他心狠太過!”
作者有話要說: 嚴格意義上來說,小芳確實不是個好人。
晚安。
第149章
“師兄,難道掌門和諸位峰主, 不知道你與季芳澤好嗎?”別看晉元平常說話直, 他出身在一個王朝世家, 過去還在繼母手底下混日子,自然其他人更明白些彎彎繞繞, 忍不住勸了一句,“今日你出關, 長輩們可有人跟你提起這件事半句?”
既然不提,就是希望葉澄也不要再提了。
葉澄沉默了一會兒, 才開口:“晉元, 如果犯事的人不是芳澤, 不撿是誰,隨便換一個師弟,會是今日的局麵嗎?”
眾人都沉默不語。鬱繼出手在先, 若是換做別人, 縱然下手狠了要受罰, 也不至於被關進寒冰洞。
晉元苦笑:“我也明白師兄的意思。可今日犯事的不是別人,偏偏就是他。”
“他和別人有什麼不一樣嗎?”
“自然不一樣。”時桑已經開始拽他的袖子,晉元卻不肯罷休,“師兄問我,我也想問師兄, 在你心裏,難道季芳澤和鬱繼就一樣嗎?如果今天易地而處,失去反抗能力後差點被人殺死的是季芳澤, 師兄還會覺得刑罰過重嗎?”
頓時有人厲聲喝道:“魏晉元!”
氣氛一時凝滯。
葉澄卻沒有生氣,他隻是慢慢收起眼底的自在,正了臉色:“可能你不信,如果無緣無故先動手的是芳澤,我親自押他去寒冰洞,更不必說為他求情。我覺得這個判決不公平,和被罰的人是誰沒有關係。”
“師父也好,你們也好,總覺得我偏心他。其實在我心裏,你們都是一樣的。隻不過世人待他苛刻不公,我沒辦法改變世人的想法,隻能盡力補給他。”
“晉元,你說他和別人不一樣,但其實沒有。他和別人唯一的不一樣,就是你們心底覺得他不一樣。”
說完,葉澄沒再看眾人的反應,徑直轉身離開了。
本來大師兄越階出關,好端端的一場喜事,竟鬧得不歡而散。眾人難免埋怨了魏晉元兩句。
“你這話說的可有點過了。”
“你明知道大師兄要生氣了,還非得說個沒完。”
魏晉元也有些後悔,但還是堅持道:“你們知道什麼,大師兄為了他,都頂撞了多少次掌門了?大師兄足足護了他八年,難道以後還要一直這樣下去?本就是不相幹的事,何苦要大師兄白白受他連累?”
“魏晉元。”
這聲音明明很輕,卻不知為何使眾人都安靜了下來,看向開口的時桑。
時桑素來脾氣最好,從沒和誰拌過嘴,一句重話也沒說過。但是今天他的聲音中帶了幾分冷意:“你還記不記得你十歲那一年,也不過是青崖外門無人問津的小弟子。你父親被繼母所惑,一定要帶你離山歸家。父命子歸,誰也攔不住。是大師兄知道這件事後連夜下山,一路追到淮南城,硬是把你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