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幾次青崖,但總是悄悄地去,悄悄地走,並不過多停留。師弟們一開始不服氣,圍追堵截了他好幾次,又是好言相勸,又是惡語相激,見葉澄不鬆口,最後也隻好接受現實。

後來,在季芳澤堅持不懈的枕頭風下,葉澄終於答應再找個深山老林安定一段時間。但這次的定居也沒能長久。季芳澤率先提出了搬家。

因為葉澄有一次帶了晏長東在家中落腳,於是葉澄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了地址,成群結隊跑到他家來喝酒,喝醉了就在屋裏躺成一排,嚴重影響夫夫生活質量。三番五次,季芳澤麵上不說,心裏恨不得把他們挨個倒吊在門口的大樹上。

痛定思痛,隻好連夜搬家。

兩人如同一對平凡的散修夫夫,在世間行走。互為後背,互為依仗。偶爾也吵架,大部分過不了半盞茶,總有人先低頭。

他們沒有舉辦合籍大典,未昭告天下,但天下皆知他們是一對形影不離的愛侶。

就連時光,都因為身邊的人,而變得飛快又模糊,粗略看一眼,全是欣喜又珍貴的痕跡。

因為瓜田李下的緣故,兩人並不刻意關注深淵的事,但也難免有所耳聞。隨著時間過去,深淵遺子傷人一事在漸漸平息。

這也是應該的,畢竟深淵一共才多少人,便是所有的深淵遺子都算上,數量也該漸漸盡了。

到葉澄離開青崖的第十年,已經有足足三年,不曾有深淵遺子傷人的案件傳出,就連季芳澤都覺得,“深淵”二字在人間造成的動亂和驚慌,該再一次平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第168章

三月雨空蒙,沾衣欲濕。

野外, 人跡罕至, 偌大的湖泊上, 隻有一條孤孤單單的小舟。

葉澄披著蓑衣, 坐在舟尾,手中拿著一根自製的簡單魚竿, 看上去就像個格外俊俏的漁翁。

魚竿微微下墜,葉澄猛地抬手, 水花四濺, 一尾魚兒甩著尾巴被他提了上來。

葉澄將魚兒從吊鉤上解下來:“瞧這白白胖胖的,別怕, 我們不吃你, 就是想帶走養兩天, 給你畫幾幅美魚像。”

說話間,原本零星溫柔的水滴, 突然變得細密起來,交織在一起如同簾幕, 湖麵上的漣漪越來越多。伴隨著雨幕, 濃鬱又清新的靈氣在天地間蕩開。

舟艙前的布簾被驟然掀起, 季芳澤的神色凝重。

葉澄臉上的笑已經收斂,手上的力氣一鬆, 那尾魚兒掉回水中,很快就搖著尾巴消失在湖水中。

片刻後,飄搖的急雨漸緩, 慢慢停了下來。太陽從雲層中躍出,金光傾瀉而下,原本寂寥的湖麵突然長滿了亭亭玉立的青白荷花,又轉瞬即逝,化作靈光散開。

“真人滅,潤澤萬物。”葉澄伸出手,撚住了一片殘留的荷花瓣,又看著它在指尖消散,神色浮上凝重和一絲悲意,“五行宗的青蓮真人隕落了。”

舉世皆知,大陸一共十六位真人,以身化陣,坐鎮深淵。

真人幾乎是這片大陸中修行的頂點,徹底擺脫了生老病死的禁錮,下一步便是破壁飛升,絕不可能輕易隕落。

莫非,是深淵又出了什麼變故嗎?

季芳澤從船艙中走出,眼中憂慮一閃而過,牽住了葉澄的手:“師兄?”

葉澄回頭,眨眨眼,嘴角扯出一個笑:“魚跑了。”

見葉澄沒有提出要去一探究竟,季芳澤鬆了一口氣,接過葉澄手中的魚竿:“我再給師兄釣。”

其實季芳澤還在母親腹中時,深淵就已經徹底關閉,這一生並未真正接觸過深淵。但不知為何,他對深淵的忌憚卻極為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