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沒動,隻淡淡地向蘇杭問一句:“有人陪你,那我能不能出去一下?”
蘇杭哦一聲,微微有些意外。
這還是張寧第一次要求出門。剛說了要重新開始,再把他攔著不準他出去顯然是行不通的。尤其他前麵還加了個‘有人陪你’,可見還是有考慮到他行動不便這個問題,讓人聽著,也覺得順心貼耳。不過盡管如此,蘇杭還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要去哪裏?”
“辦點事。”
張寧言簡意賅,顯然不欲多說。李衛東想說什麼,卻被蘇杭擋住了,再轉頭回來時臉上已是一派溫和笑意。
“好,你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張寧眼中並出了意外的光芒,似乎也有點意外他居然變得如此之好說話。不過既然蘇杭同意了,他自然也不會再多說什麼,便進房去拿了錢包穿好鞋,在蘇杭他們的目光中出門去了。他前腳一走,後腳李衛東就追問道:“你現在放心他一個人出門?”這沒幾天吧,難道蘇杭對張寧的信任就這麼突飛猛進了?
蘇杭回過臉,對著他微微一笑。
“衛東,這個啊,也跟我們小時候放風箏一樣。一昧拉緊是不行的,有時候,得把線鬆一鬆。”
“……”好象懂。但再想想,又不太懂。
李衛東還想再問,蘇杭已經笑著把茶杯微微舉了一下,“不說了。來,喝茶。”把話題岔開了。
看他始此篤定,李衛東也隻得收起他那份疑心,陪著他三山五湖地閑聊起來。聊著聊著,有電話打來。蘇杭拎起話筒喂了一聲然後就不說話了,也不知那邊說了些什麼,隻見他眉眼漸漸舒展,聽完了微微一笑,說:“好,別讓他發現你們。”說完擱下電話,眼裏頗有笑意。
李衛東這才如夢初醒,指點著他叫道:“大哥你好賊啊,你派人跟著他?!”
蘇杭笑看了他一眼,象是心情很好似的,說:“你懂什麼。這就是那條線了,放得再鬆,也要確保那線緊緊在你手裏握著,不然很容易就讓你的風箏飛不見的。”
“不就一個男的嗎,用不用這樣啊?”
蘇杭想了想,居然頗認真的來了一句:“他值得。”
李衛東不住點頭,調侃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愛!啊?”
“臭小子。”蘇杭笑罵,“少跟我說有的沒的。”
兩人笑了一陣,李衛東又納悶,“不過,他都不會發覺的嗎?”
“跟著他的人都是偵察連退伍的。張寧啊,到底是普通平民,沒那個意識。”
“那,剛才那電話就是向你報告他行蹤的吧?說他在幹什麼?”
蘇杭笑了笑,“銀行。取錢呢。”
“你——給他的錢?”
蘇杭笑著點了點頭,李衛東哈一聲道:“我還以為那小子有多清高,原來也是個能為錢折腰的嘛。操,虧老子以前還當他是個貞烈的主兒,走眼了。”
蘇杭臉色一整,搖頭道:“你錯了。”
他每個月給張寧的三萬塊雖然都如期劃到了他的帳戶,但張寧從來也沒有去取過。以前,雖然可以推說是因為張寧出不了門取錢也沒什麼用,但蘇杭心裏其實比誰都清楚,張寧恐怕是覺得這錢來得太恥辱,所以才一直不肯去動它。現在他終於開始從帳戶裏提錢,不管這種行為是出於經濟上的妥協(張寧一直沒工作沒收入)還是什麼別的原因,總之蘇杭很高興——這麼說吧,張寧的每一點退讓都會讓他對前景更有一點信心。
那天張寧回來的時候李衛東已經走了。蘇杭推動著輪椅從書房裏出來,笑眯眯地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