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並不知這種對段青寧特殊的依戀,世人喚之為愛情,他隻知先生於他是不同的。從開始對他境遇上的同情到喜歡靜靜伴在他身邊再到仰慕他學識廣淵,歆讚他那派瀟灑儒雅之風,不知不覺中,段青寧擠入他的生活,竟漸漸變成除卻爹之外他最為在乎與特殊的存在。
猶記得,傷好的差不多後,段青寧要走,是他以要段青寧報恩之名,求得三個承諾:一是做他先生,將平生所學傾囊相授,這樣一來,那人便可以一直留在他身邊了。二是親贈他一個禮物,留得一份思念。
第三個他一直未說,隻是想保留著,單純的想著,如此先生便是欠著他的,即是欠著,兩人間便從此有了牽連……
此生糾纏,不息不止。
待到舫外冷雨漸止,兩人才吩咐船夫靠岸,施施然踏月而歸。晚間的風比之白日裏冷了許多,吹刮在臉上,微微有些刺痛。段青寧背手而走,因著這些風倒是清醒了不少。
大雨襲過一條條青石小巷,潤得滿地時見一些大小不一的水窪。“吧唧”一聲踩上,濺起一些零落的水花。莫絮低頭故意踩走著,嘴角揚起一個孩子氣的笑。月光靜靜灑落,他眉眼間染上一片溫潤的光,縱然沒有傾國傾城的容顏,這一笑,卻足已讓人的心底泛起絲絲疼惜。
段青寧看過去,不自覺嘴角輕輕上揚,抬手便揉了揉莫絮微帶涼意的發,眼底深處汩汩而出的笑意在月光下愈加的清亮炫目,“好玩嗎?”
莫絮耳根紅了紅,拂開段青寧的手,退了些距離,這才道,“先生又把我當小孩……”語露埋怨,聽起來卻可愛的緊,段青寧忍不住朗聲笑起來。見莫絮瞪他,他這才止住笑,一邊擺手,一邊皺眉捂額道,“先生醉了,方才不過說笑,說笑罷了……”言畢,似乎為著自己佯裝老態的模樣逗樂,又低低笑起來。
果真是喝醉了麼?莫絮嘀咕一聲,看著段青寧笑的眉眼舒展的模樣,嘴角也不自覺跟著輕輕上揚,好似從未見過先生笑的這般愜意。
原來先生醉了比清醒的時候容易開心……
這樣想著,口中澀澀,他隻得率先撂開步子,衝身後那人,道,“先生若是發夠了酒瘋就快快隨我回去吧……”
“我沒醉……”段青寧略微皺眉,反駁道。嘴上如是說,腳上步子卻已經追了上去,笑道,“怎麼?膽子大了?連先生也敢取笑?”
“先生不也常拿我作樂?如此,便是以其人之道還之以其人之身。”莫絮拱手作揖,溫和的說道。
“你這……”
“公子!公子!”遠處急急跑來一個作書童打扮的人,隻見他揮著手跑近,對著莫絮喘著氣道,“公子,可找到你了……呼……老爺……叫你回去呢!”
“是什麼事?”
“聽說是來了貴客,已久候多時……”莫曉飛抬起衣袖抹了抹汗,答完,向著身邊的段青寧作了個揖,喚了聲先生。見段青寧點頭,他又轉回身,對著莫絮繼續道,“公子快回去吧……以老爺的性子,晚了少不了又是一頓打。”
“恩,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報備一聲吧。”莫曉飛應了一聲,趕忙一溜煙跑遠了。莫絮側身望著段青寧,笑道,“先生酒醒了麼?若是還撐得便陪我赴宴吧……”
段青寧笑了笑,尾音上翹,隻說了兩個字,“害怕?”
“是……”他坦然承認,嘴角含笑,“先生知我不善與人交道,但苦於爹如此看重,確是傷腦筋。若是先生能幫我過了今日這關……”
“那日後學武之時,你便要學出個樣子來!”段青寧截斷他的話,挑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