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甚?快起來,這樣危險。”段青寧皺眉伸手去拉他,剛剛碰到他的手臂,卻聽他大聲驚慌道,“別動我……我快摘到了……”
莫絮眯著眼,手用力往前伸,指尖微微觸碰到根部,他咬咬牙,將身子傾的更出些,段青寧心裏咯噔一下,眉頭鎖的更深,隻見他沉聲道,“莫絮!別摘了!你回來!我替你摘!”
認識段青寧那麼久,他似乎從未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過話,莫絮探出去的身子頓了頓,隨後卻似想到什麼似的複又將身子探出去,這一下,乍看過去,身子像是淩空懸在崖外。
段青寧心中一緊,下意識伸手去拉他,卻在下一刻見他身子回縮,笑著仰頭將花伸在他麵前。明眸皓齒,款款而笑,那笑容幹淨純粹的像是晨夕的朝露,潤出人心底越純美的地域,莫名的想要留住,想要去嗬護。
心動
“先生”莫絮將手中的鉞尖草送至段青寧麵前,示意他接著,而後一邊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一邊笑道,“今日得了這鉞尖草,先生你的病便可痊愈了,以後便不用再日日吃藥,我看先生……”
“你天天嚷著要來這斷峰崖便是為了這株鉞尖草?”段青寧眉頭緊鎖,連帶著話音也比平時要低沉許多,自有威嚴不煊而帶。
莫絮心裏一跳,莫不是先生覺得我多管閑事?往日讓他喝藥,他已是千般不願,如今定是惱了。這樣想著,心底翻湧上一陣委屈,那苦澀的心緒似潮水般洶湧而上,幾近將他湮滅。
他禁不住往後緊退兩步,卻是不想,身後便是那萬丈懸崖,腳下土石鬆動,跨啦一下滾落下去,無聲無息。他嚇的低叫一聲,有那麼一刻,他以為自己聞到了死亡的味道,然而身子卻是在腦子那一瞬間的空白期過後被人緊緊攬在懷裏。
那力道很緊,緊的他的腰身發疼,有種被害怕失去的錯覺……
“先生?”他微微抬頭,隻能看見那人緊抿的雙♪唇,似帶有隱忍的怒氣,未及反應卻已被段青寧推開。他怔怔那抹青衣拂袖而去,心裏黯然一片,果真是不願接受我的心意麼?
隻見他緩緩蹲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株鉞尖草,微微咬著唇,先生發脾氣也好,惱我怨我也罷,隻是這株鉞尖草於他卻是極有用的,不管如何也要勸先生收下才是。莫絮猛的站起來急步便欲跑起來,卻不想剛叫出“先生”二字,腳腕處便是一陣抽痛。
他禁不住呲牙咧嘴的嘶了一聲,許是剛才踩空的時候崴到腳了,這樣想著他緩下`身子去揉了揉痛處,路是走不了,四麵空山,正猶豫著該如何回去之時,眼前便出現了那雙白淨的雲靴,他心中一悸,像燭火“呲”的一下在瞬間被點亮。
他微微仰頭望著那人,莫名的心中酸澀,隻覺得今日所做之事皆是吃力不討好,薄唇微啟,他弱弱換了句,“先生……”
那人久久沒有說話,莫絮隻覺愈加忐忑不安。那種自上而下俯瞰的姿態,像是兩人之間遙不可及的距離,觸手,不可得,觸心,卻是愈加的望眼欲穿。
“上來”段青寧背對著他蹲下`身子,從頭到尾也隻吐了這兩字。夕陽的暖光慢慢爬染上那抹青衣,如藤蔓張蜷而伸,自有一種沉寂的美緩緩散開。而這種如花般綻放的靜美,卻隱隱暗藏一種惑人心神的力量,他不自覺傾身靠近那人,緩緩將手臂圈在那人頸間。
段青寧背手自他雙腿穿過,使力一托,輕輕鬆鬆便將他背起。
一路無言,唯有山鳴穀和。
山路雖崎嶇,偶爾也有顛簸,然而他卻自心底感受到一股安然,仿佛靠著這個人便是世間最幸福的事,那一刹那,他竟希望,這一路漫漫延展,走下去,永無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