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他笑看他哭,卻獨獨無法忍受他的漠不關心,他並不知道這三年來莫絮究竟經曆些什麼才會變的如此,但是既然上天願意給再給他一次贖罪的機會,他願意用餘生來陪伴他,隻是不知道少年當年那句“一起慢慢變老”的承諾還會不會變?
低笑一聲,無賴?縱然在他麵前耍心機,當一次無賴又如何?隻要你願意回來,我甘意傾盡所有,把你捧在心尖上,將你當做我的天下,自此,再不分離……
觸不及防的,腰上一暖,腳尖在瞬間離地,莫絮低叫一聲,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穩穩躺著那人懷中,五指下意識的抓住那人胸`前的青衫,攏出一些細微的皺褶,泛起一些柔亮而細密的光澤。
“離出口還有些路程,你還是乖乖躺在我懷裏以免因為耗費體力而暈過去,”略微一頓,段青寧低笑道,“就算如今你我不是師徒,但是你也不能丟了我的臉麵不是?”
以莫絮的角度隻能堪堪看到段青寧線條完美的側臉與微微開合的嘴唇,這種被珍視的錯覺竟莫名的讓他的心泛起一絲暖意。眼角微微泛紅,他像是個倔強的孩子緊了緊手中的衣衫,垂了眼眸,低聲道,“……我哪有那麼弱?”
話雖是如此,他卻是沒有再掙動一分一毫,隻是乖順的窩在那人懷裏,甚至卑微的希望這一路能夠長些,再長些……
然而世間之路再如何漫長,終究會有到盡頭的一日。睜眼醒來的時候,莫絮已經安穩的躺在昊躍山莊的客房內,身上似乎還殘餘著那人身上的溫暖,久久彌散不去。
從來的從來,段青寧於他而言,便是一種泛著毒香的液體,他是這樣心甘情願的去飲鴆止渴也要貪念住這微薄的溫度……
苦澀打著圈兒的泛濫開來,莫絮不懂,命運懲罰他將心全然交付出去還不夠,如今連帶著身子也是如此——隻要有那人的地方,他似乎便會失去作為殺手的警覺,無知無覺的悍然入眠。那種安定人心的力量緊緊跟隨在那個身上,注定成為他一生的劫難,不休不止。
下一刻,房門被粗魯的踹開,顫動著簌簌作響,一陣淩亂而焦急的腳步聲在耳伴響起。莫絮收了思緒,慢慢從床上坐起,眼光在瞥到門口那處身影時幾不可察的黯淡了些許,這種期待來勢洶洶卻又莫名其妙,早不該如此的,不是麼?
亂心
肩膀被緊緊擒住,指尖隔著薄薄的衣衫嵌入肌膚,有種清晰的刺痛立刻奏效在大腦皮層,莫絮緊蹙了眉,卻終究沒有伸手推開眼前這個一臉慌亂與驚喜的少年。
“小清……”昊雲澤囁嚅半天,張口卻隻沙啞的吐了兩個字便目光灼灼的盯著莫絮,仿佛不知道該說什麼似的。沒有任何立場去過問他昨夜到底去了哪裏,因為怕他反感,所以便愈加顯得躊躇。
感到肩上的力道緩緩放鬆下來,莫絮的眉頭才微微展開,目光從昊雲澤布了些許細小的血絲的雙眼看起,再到眼下微微泛起的青色,心下了然,知道這人定是為了自己的去向而擔心了一整晚,不禁放軟了語氣道,“我沒事,昨夜隻是突然遇到個故人所以聊了一下……”
說著,莫絮推開禁錮在肩上的雙手,起身離地,悠悠然向木桌走去。剛拾了茶盞為自己添置了一杯茶水,便聽著昊雲澤陰陽怪氣的在身後嘟囔道,“……什麼故人需要聊一個晚上?”
手上的動作一頓,莫絮眼前驀然閃過昨夜與段青寧相處的點點滴滴,咬了咬下唇,卻仍是對這番戲弄心有不甘。心輕易便因為那人的一句話,一個眼神而慌亂的不知所措,這樣的自己和三年前又有何分別?